到了下午，蝉鸣在香樟树枝头此起彼伏。一个男生抱着课本小跑过来，发梢还沾着细碎阳光："渊，一起打篮球去啊！"他校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脖颈处浅淡的汗渍。
冥渊合上习题册，金属笔夹磕在桌面发出轻响："好啊。"两人踩着操场塑胶跑道的纹路前行，影子在地面被拉得老长。
篮球场边缘，他俩站在三分线外，正犹豫着要不要向场中借球。突然，一道黑影裹挟着劲风袭来，篮球擦着少年耳畔飞过，带起的气流掀乱了他额前碎发。冥渊手腕翻转，骨节分明的手指稳稳扣住旋转的球身，皮质摩擦声清脆刺耳。
"是谁乱扔篮球的？"少年脖颈青筋微凸，声音里带着怒意。场边休息区，五个染着夸张发色的男生靠在铁丝网上，黄毛嚼着口香糖嗤笑："不是我们乱扔篮球，是你们站错地方了。"
冥渊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嘴角勾起危险弧度："看样子你们的篮球技术还不错嘛。"绿毛抄起同伴脚边的篮球，故意压低重心运了两步，突然扬手砸向少年膝盖。破空声中，冥渊侧身凌空跃起，单手将球稳稳截住，落地时球鞋与地面摩擦出尖锐声响。
"篮球……可不是这样打的。"他扯开校服第一颗纽扣，露出冷白的锁骨。午后阳光穿过他汗湿的睫毛，在眼底凝成锐利的光。五人对视一眼，抄起球包围上来，塑胶场地的震颤声混着嚣张的笑："那就教教我们？"
十分钟后，篮球网剧烈震颤，最后一记三分球应声入网。冥渊撑着膝盖喘息，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在球衣上，晕开深色痕迹。五个男生瘫坐在地，黄毛扯下湿透的发带："真他妈见鬼……"
"其实篮球，仅仅是一项运动。"冥渊弯腰捡起校服外套，金属拉链碰撞声清脆，"它的目的，只是锻炼身体，而不是炫耀。"蓝毛率先鼓掌，掌心红得发疼："果然是个灌篮高手啊，不如，我们交个朋友吧？"他伸出的手还带着擦伤的血痕。
冥渊扣上袖口银扣，目光扫过远处摇晃的教学楼影子："有机会的，下次吧。"转身时衣角扬起，带起一阵裹挟着青草香的风。
"把篮球还给我们！"黑毛突然喊出声。冥渊脚步顿住，漫不经心将球抛向身后。橙红色的球体划过抛物线，不偏不倚落进三米外的篮筐，最后一声闷响惊飞了树梢的麻雀。
少年拽着冥渊的校服袖口直晃悠，眼睛亮得像浸了蜜的玻璃珠："渊，你太帅了！什么时候背着我偷偷练习了？老实交代！"他踮着脚去够冥渊的肩膀，发梢扫过对方下巴，带起一阵痒意。
冥渊垂眸看着少年涨红的脸，喉结动了动，伸手揉乱那撮翘起的呆毛："运气吧。"可掌心残留的温度烫得惊人，恍惚间他听见心跳声震耳欲聋，像是要撞破胸腔。远处传来上课铃，少年突然拉住他的手腕往前跑，校服在风里鼓起，像要兜住整个夏天的燥热。
蝉鸣声从半开的窗户灌进来，搅得空气愈发燥热。冥渊瘫在最后一排，校服袖子随意卷到手肘，课本立在桌上充当遮挡。粉笔划过黑板的沙沙声渐渐模糊，他眼皮发沉，最终抵不住困意，歪头靠在椅背上假寐，喉结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冥渊？冥渊！冥渊！！！"尖锐的喊声刺破课堂的寂静。班主任李老师握着半截粉笔，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浑圆。她连叫三声，只看到少年睫毛都没颤动，太阳穴突突直跳，抄起讲台上的黑板擦就朝后排砸去。
擦着飞舞的粉笔灰，黑板擦在距离冥渊额头半寸处被截住。少年单手稳稳捏住擦身而过的教具，指尖还沾着零星白灰。他慢悠悠直起腰，晨光穿过破碎的玻璃在他脸上投下斑驳光影："老师，其实叫我的名字不用这么大声。"
李老师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冥渊，我问你，我刚才问的问题是什么？"她攥紧教案，嘴角勾起冷笑——这道三角函数的难题，全班只有课代表勉强解出一种方法。
教室陷入死寂，后排男生偷偷竖起课本当掩体，前排女生攥着笔屏住呼吸。冥渊垂眸盯着桌面划痕，喉结滚动两下。就在李老师准备宣布惩罚时，他突然开口："答案是√3/2。"声音低沉，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不等众人反应，他抬手在空气中虚画坐标系："常规解法是利用二倍角公式化简，但其实......"磁性嗓音在教室里流淌，粉笔灰悬浮的光束中，他从容说出三种不同解题思路。阳光爬上他侧颈的汗珠，在发梢镀上金边，连窗外的蝉鸣都仿佛被按下暂停键。
李老师推眼镜的手僵在半空，粉笔在教案上洇出墨点。直到冥渊停下讲解，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坐下吧，以后绝对不允许在课堂上睡觉，明白没有？"
"知道了。"冥渊落座时带起一阵风，课本缝隙里飘落半片干枯的银杏叶。前排同学偷偷回头，看见少年又趴在桌上，这次睫毛下的阴影里，藏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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