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宝踏碎都也城的晨霜时,龙剑上的露珠正映着蒙石城方向的微光。他刻意放缓的脚步碾过青石板上的"聚灵阵"符文,袖中拉雅塞的桂花糖糕碎了一角,甜香混着街角传来的"收蛊虫喽"叫卖声,在冷空气中凝成苦涩的团块。霜花爬上他的鬓角,却化不开眼底的焦色——自三个月前在永济泉与拉雅分别,双生咒印里的温度便日日递减,昨夜甚至泛起了令人心悸的凉意。
"公子可是来卖灵植的?"戴斗笠的灰衣人突然撞进他怀里,袖口滑落的青铜铃铛刻着与敖青同款的龙鳞纹,"万仙楼新到了能连通异地的'镜花水月盏'残片......"
话未说完,街角突然爆发出灵气波动。三具傀儡从当铺冲出,关节处缠着的竟是拉雅发间同款的鎏金步摇碎链。金宝瞳孔骤缩,瞥见傀儡腰间悬着的铜牌:"蒙石城双生阁弟子"。龙剑出鞘的声响惊飞檐下冰棱,金丹光芒在傀儡心口映出双生咒印,却见它们裂开的腹腔里掉出刻着"拉雅"二字的蛊毒人偶,人偶心脏位置插着枚刻着"离"字的骨钉。
"果然是双生魂。"灰衣人摘去斗笠,露出眉心褪色的"烛"字刺青,皮肤下隐约可见蛊虫蠕动的黑影,"祖巫残魂在都也城布下了'千魂蛊阵',每具傀儡都连着一位守陵人后裔的命魂......您看这步摇碎链,可是从那小娘子头上硬扯下来的?"
金宝的喉间泛起铁锈味。他想起拉雅总说"步摇是母亲留的念想",此刻却见残链上染着星点暗红。傀儡突然自爆,黑血渗入青石板的瞬间,他的金锁发出尖锐的蜂鸣,映出地下三层纵横交错的蛊巢——数以千计的蛊卵悬浮在黏液中,每个卵上都映着拉雅在蒙石城的倒影,她的眉头紧蹙,似在承受剧痛。
"带我去万仙楼。"金宝握紧龙剑,剑身上的龙泪花纹路竟渗出微光,那是与拉雅灵气共鸣的征兆,"若她少半根发丝,我踏平这城。"
万仙楼的鎏金门槛映出金宝染尘的靴尖,门童看见他腰间的金锁时瞳孔骤缩,那是龙族秘宝的气息。二楼雅间的屏风后,传来女子抚琴的声音,《有所思》的曲调被改编得诡谲异常,琴弦上缠着的竟是用守陵人魂火编织的"牵魂线"。琴音突然转急,七枚骨针破屏而出,针尖分别刻着"忧惧贪嗔"等执念字样,在他眼前织成密网。
"久闻双生魂大名。"弹琴女子转身,黑纱下露出与琉璃相似的眉眼,却在左眼角多了颗泪痣,宛如血泪凝冻,"我是都也城的蛊师首领,人称'九指罗刹'。"
她抬起手,果然缺了两根手指。金宝的金丹突然刺痛——那两根手指正泡在桌上的蛊毒瓶里,指尖还戴着刻着"金"字的戒指,戒面嵌着的碎玉正是他在翠谷村为拉雅修补铜镜时留下的边角料。
"三日前有个小丫头来找我换情报,"罗刹拨弄着蛊瓶,黑血在瓶中凝成拉雅的剪影,她的发间已不见鎏金步摇,取而代之的是缠绕的绷带,"她说只要我放过你,就把双生魂契的秘密告诉我......可她不知道,祖巫早就等着这机会呢。"
金宝的龙剑"噌"地出鞘,剑刃劈开蛊瓶的瞬间,瓶中黑血突然化作万千蛊虫,如黑雾般裹住他的咽喉。罗刹抛出的骨针已刺入他肩颈,针尖的"忧"字蛊纹迅速蔓延,竟在他视网膜上投出三重幻象:第一层,拉雅被无数蛊虫吞噬,只剩一只染血的银链坠子;第二层,他抱着拉雅的尸体跪在星陨龙钟前,钟身刻满"求而不得"的蛊文;第三层,最残酷的真相——所有轮回中,双生魂都逃不过"生离死别"的宿命。
"这是'执念反噬蛊'。"罗刹的琴音混入蛊虫振翅声,如万蚁噬心,"你越担心她,蛊毒就越重。瞧这幻象,多逼真?"
金宝咬碎舌尖,任由鲜血滴在龙剑上。咸腥气中,他想起拉雅在蒙石城讲课时的模样:"执念如双刃剑,若只看刀刃,便只觉刺痛;若握稳刀柄,却能劈开黑暗。"集中精神间,肩颈的蛊纹在金丹光芒中纷纷剥落,竟露出底下藏着的传送符——符纸上的朱砂印是拉雅独有的龙泪花图案,边缘还沾着她的发丝。
"告诉祖巫,"他捏碎传送符,飓风在雅间内肆虐,将罗刹的琴身劈成两半,"我的执念,从来不是弱点。"
时空裂隙开合的强光中,金宝瞥见罗刹惊恐的脸——她看见他掌心的双生咒印已化作金色锁链,链上串着的不是蛊虫,而是十二世轮回中他与拉雅相遇的记忆碎片。
再睁眼时,金宝已身处都也城郊外的乱葬岗。月光照亮坟头褪色的"守陵人之墓"石碑,碑后苔藓覆盖的石壁上,隐约可见与地脉相同的"囚"字咒文。他摸出拉雅给的星图罗盘,指针竟逆时针旋转三圈,最终指向石碑下的裂隙——那里飘来熟悉的龙泪花香气,却混着腐叶与蛊毒的恶臭。
"你终于来了。"熟悉的声音从裂隙深处传来。镜中影的残影扶着石壁站起,她的身形比在王蒙城时更加透明,裙摆处凝结着黑色蛊斑,却在看见金宝的龙剑时露出释然的微笑,"帮我打碎这些柱子,里面困着的,是拉雅的十二世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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