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晚霞似血。六岁的李萱饿得肚子咕咕叫,却咬牙忍着,费力把二哥拖到爷爷和孙氏尸体中间,做完这一切,她小小的身子一歪,静静地坐在一旁,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夜至三更,万籁俱寂。李佑在睡梦中被一阵剧痛扯醒,腹中似有万千刀刃绞割,痛意蔓延至全身。脑袋昏沉得厉害,眼前天旋地转,他连一丝力气都使不上。
费了好大劲,李佑才缓缓撑起上半身,朦胧中,借着天边那抹微弱月光,瞧见蜷缩在身旁的小妹。寒夜的冷风呼啸而过,她瘦小的身躯在风中止不住地颤抖,双手下意识紧紧捂住肚子,像是这样便能缓解饥饿。
这是小妹!刹那间,这个念头如一道闪电划过李佑混沌的脑海,驱散了些许因饥饿和病痛带来的昏沉。
不对!李佑瞬间清醒,自己分明是独生子,怎么会有妹妹?他用力甩头,试图驱散脑海里的迷雾,却感觉脑袋愈发沉重。
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破旧的粗布麻衣打着补丁,布料粗糙得硌人。再环顾四周,一片荒芜,杂草丛生,破败的房屋在夜色里影影绰绰。一股荒诞感猛地涌上心头,他满心疑惑,这给我干哪里来了?这还是国内吗?
“乾符元年?大唐末年?”李佑双腿一软,瘫坐在满是尘土的地上,目光呆滞地仰望着满天繁星,满心的困惑如乱麻般交织,怎么也理不清。他只是在图书馆里专心查阅明朝的历史资料,不过打了个盹儿,怎么就莫名其妙穿越到了这个动荡不安的乱世?
李佑出生在现代社会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自幼便对历史怀揣着炽热的热爱,那份热爱驱使他在学业上一路奋进。
凭借着优异的成绩,他成功考入重点大学的历史系。曾经,他满心憧憬,毕业后继续深造,一心想成为一名钻研明朝历史的学者,在浩渺的历史长河中探寻明朝的真相。
可命运好似跟他开了个残酷的玩笑,一觉醒来,自己竟置身于这千年前灾荒肆虐、民不聊生的乱世,一切都变得如此陌生和绝望。
不是,是不是穿错了?要穿也是穿明朝吧,咋给我穿到唐朝来了?
李佑的身体虚弱到了极点,高烧仍在肆虐,意识逐渐模糊。在昏昏沉沉中,他再也支撑不住,又缓缓睡了过去,梦里是往昔熟悉的生活,乱世截然不同。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大地上,李佑再次被饿醒。他艰难地在周围的尸体间爬行,试图找到一些食物,哪怕是一点点残渣也好。然而,这些尸体早已被搜刮一空,别说食物,就连一件完整的衣物都找不到。
李佑饿得双眼通红,肠胃一阵痉挛,那种饥饿感让他几乎失去了理智,甚至生出了啃食人肉的冲动。他看着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心中一阵挣扎。
“二哥,我饿……”李萱不知何时醒来,她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蝇,整个人也显得萎靡不振。
李佑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和饥饿,安慰道:“小妹别怕,二哥给你找吃的。”
可是,周围一片荒芜,哪里有食物的影子?附近的树皮早已被剥得干干净净,野草也都干枯发黄,运河干涸,河床干裂,连一只昆虫都找不到。
李佑捡起两块破瓦片,拉着妹妹来到官道中央,准备向过往的行人乞讨。
他们刚站了一会儿,李佑就感觉自己的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无奈之下,他只好双膝跪地,放下了所有的尊严。
“二哥,阿爷说过,大丈夫当顶天立地,不可轻易下跪。”李萱小声提醒道。
李佑苦笑着说:“小妹,阿爷还说过,大丈夫能屈能伸。现在我们跪着,是为了以后能更好地站起来。”
兄妹俩跪在官道上,手中捧着破瓦片,等待着过往行人的施舍。
日头高悬,约莫过了两刻钟,一支商队缓缓从城内鱼贯而出。往昔,运河水波盈盈,舟楫往来如织,如今却干涸见底,水路断绝。无奈之下,商队只得改用马车装载货物,车轮吱呀作响,艰难地朝着北方行进。
李佑蹲在路边,双眼紧紧盯着渐渐靠近的商队,心中似有一面小鼓,紧张与期待交织,敲个不停。他下意识地攥紧手中的破瓦片,指节泛白,干裂的嘴唇微微颤动,却始终鼓不起勇气开口乞讨。
“让开,别挡道!”一声粗喝打破了平静。一个身材魁梧的镖师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满脸不耐烦,疾驰而来。
李佑和李萱却像生了根一般,依旧跪在原地,眼神中透着倔强与无助。镖师见状,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猛地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大步走到他们面前,大手一伸,抓住他们的衣领,轻而易举地就把兄妹俩像拎小鸡一样扔到了路边。
李佑摔在地上,尘土飞扬,膝盖和手掌擦破了皮,火辣辣地疼。他咬着牙,强忍着疼痛爬起来,扯着沙哑的嗓子大声喊道:“行行好,给点吃的吧!”声音在燥热的空气中回荡,却如石沉大海。
商队的人仿若未闻,脚步不停,车轮滚滚,依旧自顾自地向前走去,很快便消失在了飞扬的尘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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