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散得很快。椅子拖动的声音、文件归档的动作、脚步声和短促的告别语此起彼伏,不到五分钟,会议室就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晚风拍打的枝叶声。
解昭文最后一个起身,她把手机塞进口袋,理了理桌上的几张纸,正准备离开,背后传来一句低沉的唤声。
“昭文。”
她脚步一顿,转身,看见百里玉祁还站在原位,没走。
他手里拿着个小布袋,白色的,绣着金线纹路。整个人依旧是一副懒散姿态,但眼神却比平时要认真许多。
“给你个东西。”他说着,将布袋递过来。
解昭文接过来,低头一看,是一只温润的玉镯。颜色偏青,镯身却泛着淡淡的白光,隐约能看到镯子内壁有细密的符纹。
她微微怔了一下:“这是什么?”
“玉镇魇。”百里玉祁语气平静,“里头刻了三层阵,一般魇靠近你,会先被镯子吸引。你现在身体里那只……也该老实点儿。”
解昭文笑了笑,垂下眼睫,把表情藏起来:“你是说……我现在像个移动饵料?”
“你一直都挺招魇的。”他走近一步,似笑非笑,“尤其最近。”
解昭文装作没听出来,把玉镯捧在手里端详了几秒,似乎在衡量这东西的分量。她抬眼,目光澄澈:“我身体很好,那东西也没什么动静,一切都正常。你不用担心我。”
百里玉祁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左手腕。
他的手有点凉,带着烟味和檀香混合的气息。他动作轻柔,慢慢把玉镯套进她手腕上,像是怕弄疼了她似的。
“这镯子你先戴着。”他低声说,“别取下来,不管你感觉好不好,别信它,也别信你自己。”
这句话说得莫名其妙,但解昭文没问,只是垂下眼眸,应了一声:“好。”
玉镯贴在皮肤上冰凉,却像慢慢地、有一点温热渗出来。
她默默看着百里玉祁转身离开,指尖轻轻摩挲着镯身,余光扫过那抹沉稳背影,心里泛起些说不清的情绪。
她当然知道,最近身体里的东西不太安分。
可她也知道,有时候,越是不安分的东西,就越要装作若无其事。
不然,会让人担心。
她不想让他们担心。
尤其是他。
......
夜色沉沉,窗外是一整片静止不动的城市,灯光远远地浮在天边。
解昭文睡得很沉,像是被什么拖拽着一路沉入湖底。
等她意识清醒时,已经不是自己的房间了。
脚下是粘腻的黑泥,像是被踩碎的血肉混合成的土地。四周一片死寂,仿佛连空气都被凝固。天空低垂着,是一整片厚重的灰白云层,像随时会塌下来压死人。
她站在这片陌生的世界中央,四周缓缓冒出一道道扭曲的影子。
魇。
一只接一只地浮现,从地面、从空气里、从她背后像是裂开的缝隙里不断冒出来。
它们的眼睛是空的,但眼神却是贪婪的;它们没有嘴巴,但仿佛每个都在低语、在嘲笑、在呼唤她的名字。
尖锐的耳鸣突然刺进她的脑中。
但这次还未蔓延成那种令人失控的撕裂感,她耳垂上的红色耳钉微微发出一抹光,像水波一样荡开,耳鸣被拦截了。
她像是被剥夺了一切,赤手空拳地站在这一圈魇中间。
魇像是在确认她的无力,一个接一个地朝她逼近,它们的形体模糊不清,却又格外具有人形的轮廓。手指细长,像枯枝一般弯曲,一只魇伸出了爪子,几乎要碰到她的脸。
下一秒。
——砰!
地面震动了一下。
一个身影挡在她面前。
那不是普通的魇。
那是一种……更高大的存在。接近两米的身形,像是人,却又有着过于完美的比例。它的面孔模糊,但身上的气息却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它站在那里,头微微低下,俯视着她,像是在评估、打量。
而四周的魇却没有退散,反而像是疯了一样往她身上扑。
——她根本来不及躲。
就在那些手即将抓住她的时候,耳边“嗡”的一声。
她手腕上的玉镯骤然亮起。
金光爆裂开来,像是一圈结界瞬间将她整个护在中心,所有魇的动作都僵住,发出一阵像玻璃碎裂的声音,随后纷纷溃散成雾气,消失不见。
那个高大的“人”也在光芒中淡去,只在消失前,头稍稍偏了一下,像是……笑了。
“呼!”
解昭文猛然睁开眼。
天已微亮。
她浑身汗湿,整条床单几乎要湿透了。她侧头一看,枕头上有一道鲜红的痕迹——鼻血,从她熟睡时开始淌出,早已将布料浸透。
她没有立刻起身,而是慢慢地、机械般地翻身坐起,脸色苍白。地面微凉,她赤脚踩上去时,整个人仿佛还悬浮在梦境与现实之间。
她走向洗手间,一步步像在走在什么祭坛前的长阶。
站在镜子前,她看着自己发白的嘴唇、眼下的青黑,眼神空洞。
下一秒。
“咕——”
她低下头,吐出一大口黑红交杂的血,溅在洗手池壁和镜子下缘。她的身体猛地一晃。
手扶着洗漱台,她想站稳,但终究没能支撑住,身子一歪。
“砰!”
她倒在了镜前,侧脸贴在冰冷的瓷砖地上,血迹从唇角蜿蜒而出。
整个空间只剩下水滴声,一下一下地滴着,啪嗒,啪嗒。
手机在客厅的沙发缝隙里嗡嗡震了好几下,最终屏幕亮起,跳出池本真一的头像。
【池本真一】:你今天没来上班?
【池本真一】:我在忙着写报告,不好走开。你回我一下。
【池本真一】:……?
【池本真一】:解昭文?
五分钟过去,消息还是没有已读。
池本真一眼神沉了几分,干脆将最后一句转发进了事务所的工作群。
【池本真一@所有人】:有人见过昭文吗?她今天没来,也没请假。手机不回,状态一直是离线。
十几分钟后。
“叮咚——”
门铃响起。
解昭文的家静悄悄的。没开灯,窗帘拉得严实,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和药水味。
“解昭文。”
门外,百里玉祁沉声喊。
几秒后,门终于“咔哒”一声被人从里面拉开了一条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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