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柳月棠上报了自己信期之后,萧衡好几日都未曾来。
再踏入锦绣阁时已是五日之后。
此时锦绣阁内烛火尽灭,暗沉沉的不见光亮。
萧衡站在廊下,并未抬脚进去。
“你们主子睡了?”
挽秋微微福身:“回皇上,正是。”
“小主这两日身子有些不适,一旦有动静便会醒,所以便让奴婢将殿中烛火都熄灭了。”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看了萧衡一眼:“皇上可要进入?奴婢替您掌灯。”
挽秋都如此说了,萧衡自然不会再进去。
柳月棠月事来了偶尔时候会腹痛,这他是知道的,所以便不愿再惊扰到她。
萧衡摆摆手:“罢了,让你家小主好好休息,若明日起来还是不舒服便传太医来看一下。”
挽秋连忙应下:“是。”
未央宫中。
皇后一言不发的站在殿外。
昏黄的烛光下,那小小的身影在殿中大肆咆哮,将床榻上的锦被软枕皆丢到了地上。
“我不要读书!”
“凭什么让我每日天一亮便起来读书?”
“凭什么一到亥时就必须睡觉?”
“我不睡!我也不读书!”
萧承桉对着门外的人影愤怒吼着。
拂柳心头一凉,转头往皇后看去,只见她面沉如水的抬脚踏入了殿中。
殿中已经乱成了一团,瓷器,还有被子全都散乱在地,险些没有下脚之处。
萧承桉见皇后来了,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张狂,双脚在被子上蹬来蹬去,随后叉腰挑衅的看着皇后。
皇后并未发怒,只是淡淡道:“你摔了这些东西又能证明什么呢?”
“是能消气,还是能让本宫恼怒?”
萧承桉瞪着她:“我不要你做我的母后!”
“我的母妃才不会这样逼着我去做不喜欢的事情。”
他眼下正在气头上,说再多大道理也听不进去。
皇后闭了闭眼:“不想睡觉,不喜欢读书是吧?那今夜你便不用睡觉了,将殿中收拾干净之后,想怎么便怎么。”
“凭什么要我收拾!这些应该由他们收拾!”萧承桉指着殿中的两位侍女。
皇后脸色一变,语气冰冷:“那凭什么你的过失要让他们来承担?”
“你不愿意读书睡觉,那她们就应该心甘情愿替你收拾残局吗?”
“她们是宫女!就该做这些事。”萧承桉扬起气呼呼的小脸,不以为然的道。
皇后挑眉斥道:“那你呢,你身为皇子,又应该做哪些事?”
萧承桉无言以对,狠狠瞪着皇后,脸色涨得通红。
“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殿中本宫不会让任何宫女清扫,至于睡觉,你不愿睡本宫也不会强求你。”
说罢,皇后便招手让殿中的宫女退了出来。
她并没有直接回正殿,反而是坐在庭院中,目光时不时地往殿中望去。
春夜的空中冒着一层清冷的薄雾,将乌黑的头发染的湿润。
拂柳连忙将披风替皇后系上,紧锁的眉中尽是担忧和关切。
“娘娘,您还是听从大皇子的吧,您如此固然是为了他好,可就怕有人会说您过于严厉冷酷了。”
皇后看着朦胧的月色,缓缓叹了口气:“本宫若纵容下去,那才是害了他。”
“届时只怕费再多心思也改不回来了。”
萧承桉既养在了自己膝下,那么她便要对他负责。
拂柳还想说什么,手心便被皇后握住。
“行了,你别忙活了,坐下陪我聊聊。”
拂柳随着皇后坐下。
墨蓝的天空中浮着一片朦胧的轻烟,淡淡的光如薄纱洒在两人身上。
皇后神色恍惚:“拂柳,咱们多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好好赏月了?”
拂柳思忖片刻:“有七年了。”
“都七年了……这么快。”皇后喃呢念着。
她嫁给萧衡竟整整七年了。
说快吧,自己一晃竟二十四岁了。
说不快吧,感觉这七年好像过了几十年似的。
从谢家嫡女,到王妃,再到皇后,最后剩下的竟只有自己皇后这个身份。
想起前两日父亲和母亲的一番话,皇后视线变得模糊。
“拂柳,本宫是不是不是个称职的皇后?”
“于父亲母亲而言,本宫没有嫡子,亦比不上温懿皇后贤德。于皇上而言,本宫从始至终都不是他心仪的皇后,本宫又总是治理不好后宫……”
她凄然一笑,眼中噙满了泪水:“我真是失职,无论是谢家的女儿,还是皇后,都做不好。”
“不,您很好,娘娘。”
拂柳满眼心疼,一字一句坚定道:“对奴婢来说,您就是天下最好的皇后。”
皇后垂眸看着她,紧紧握住她的手,温软一笑:“拂柳,还好有你在我身边。”
过了许久,殿中没了动静,拂柳缓步上前往殿中望去。
只见殿中的小人已经睡熟了,许是嫌地上的锦被弄脏了,他便从衣柜中寻了几件又厚又大的长袍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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