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三天,流云轩的气氛明显变得有些紧张。
苏锦屏心里那根弦一直绷着。她反复叮嘱小翠,出门万事小心,少说话,多观察。
小翠也感觉到了山雨欲来的压抑,每天出去领份例或者倒水,都提心吊胆的,回来后会把看到听到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仔悉告诉苏锦屏。
奇怪的是,雅菊轩那边,却像是偃旗息鼓了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动静。
春桃没再出现,秋纹也没见有什么异常。
许妙音本人更是深居简出,好像上次被打脸的事情已经翻篇了似的。
但这平静之下,苏锦屏却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太安静了。安静得不正常。
以许妙音那种睚眦必报的性子,吃了那么大一个亏,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她越是安静,就说明她憋的坏水可能越大。
苏锦屏没有放松警惕。她一边继续带着小翠做些针线活(主要是纳鞋垫,或者做些极其简单朴素、绝不会犯忌讳的小布包),一边仔细梳理着自己可能存在的“漏洞”。
最大的隐患,还是那些“新奇”的发带和荷包。
虽然她已经让小林子暂停了交易,但之前卖出去的东西,会不会被人拿来做文章?
她特意让小翠去悄悄问了小林子,翊坤宫那位采薇姐姐,最近有没有再用她做的那些东西。
小林子传回来的消息是,采薇姐姐很喜欢,经常用,而且还引得翊坤宫其他几个宫女暗地里羡慕,只是没有再公开求购。
这个消息让苏锦屏稍微安了点心。采薇在用,说明至少在翊坤宫内部,那些东西没有被认为是“逾制”或者“不祥”的。
有淑妃娘娘的宫苑“背书”,别人想在这上面找茬,也得掂量掂量。
但苏锦屏不敢掉以轻心。
她知道,有些罪名,是不需要证据的,只需要“怀疑”和“引导”。
比如,如果有人跟掌管宫规礼仪的尚宫局或者皇后娘娘身边的人说:“听说流云轩那个才人,做的东西样式怪得很,不中不西的,也不知是哪里学来的野路子,会不会冲撞了宫里的贵气?”
这种话,听起来没什么杀伤力,但传到有心人耳朵里,就可能变成一把软刀子。
“不行,不能被动等着。” 苏锦屏心里琢磨着,“我得想办法,把这种潜在的风险给化解掉,甚至……变成对我有利的东西。”
怎么化解?
难道要把自己那些“创意”的来源,解释成是“家传”或者“看杂书学来的”?不行,太刻意,容易被查证。
或者,干脆就承认是自己“胡思乱想”做出来的?那更容易被扣上“心思不正”、“不守规矩”的帽子。
苏锦屏皱着眉头,在屋里来回踱步。
小翠看着主子一脸凝重的样子,也不敢打扰,只是默默地把火盆里的炭火拨旺一点。
忽然,苏锦屏的目光落在了墙角。那里,放着她前几天捡回来的一块奇形怪状的石头,还有几根干枯但形态还算完整的树枝。
她走过去,拿起那块石头。石头表面粗糙,形状很不规则,但仔细看,又好像有点……特别的纹理?
她又拿起那几根树枝,在手里比划着。枯萎的树枝,失去了水分,变得轻盈而坚韧,带着一种沧桑的美感。
一个念头,再次像闪电般击中了她!
她之前想的是,如何解释那些“新奇”样式的来源。
但为什么一定要解释呢?
为什么不能……创造一种新的“合理性”?
如果,她做的东西,不是凭空想象出来的,而是……从大自然中汲取的灵感呢?
比如,那拼接的几何色块,可以说像雨后彩虹,或者山间晨雾?
那写意的兰草叶子图案,可以说就是模仿院子里的杂草?
那奇特的蝴蝶结系法,可以说像枝头飞舞的蝴蝶?
甚至那个岩石纹理的小包,就是从这块破石头上得到的启发?
大自然是最不讲“规矩”的,也是最富于变化的。
用“师法自然”这个理由,来解释她那些“不合常规”的设计,是不是就显得……合理多了?甚至,还能带上一点“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的意境?
在这个讲究天地君亲师、崇尚自然的时代,这个理由,简直是……政治正确啊!
而且,还可以顺便拔高一下自己的“格调”。别人都在用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来追求富贵,而她苏锦屏,却能从最不起眼的石头、枯枝、破布中发现美、创造美,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
这简直是……绝佳的“人设”啊!
苏锦屏越想越兴奋,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可行!
她立刻行动起来。
她让小翠把她之前做的那些发带、荷包、针插,凡是有点“设计感”的,都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然后,她又跑到院子里,捡了更多的石头、枯枝、落叶,甚至还有几片形状特别的瓦片。
她把这些“自然素材”和她的“作品”摆放在一起,开始研究它们之间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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