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菊轩里,自从定下了那条毒计,气氛就变得有些诡异。
许妙音不再像前些天那样摔东西骂人了,反而常常一个人坐在窗边,脸上带着一种阴冷的、若有所思的表情,让人看了心里发毛。
秋纹则成了最忙碌的人。
她几乎每天都要找各种由头出宫一趟,或者悄悄地跟一些身份不明的人在宫里的偏僻角落接头。
她的第一个任务,是找到那个能模仿苏锦屏手艺的高手。
这事儿不好办。
宫里的绣娘都是有品级、有记录的,不好收买,也容易留下痕迹。
宫外的手艺人,更是鱼龙混杂,还得找个嘴巴严、手艺好、又肯干这种脏活儿的。
秋纹花了足足五六天时间,动用了她娘家安插在内务府采买处的一些关系,又撒出去不少银子,才总算在京城一个不起眼的巷子里,找到了一个据说是“只要有样子,什么都能仿出来”的民间绣工。
那绣工是个干瘦的中年男人,眼神精明,一看就是混迹市井的老油条。
秋纹没敢亲自出面,而是让一个信得过的、在宫外采买的小管事拿着银子和“样品”去找他。
样品,自然是秋纹想办法弄到的。
她买通了一个曾经用点心换过苏锦屏针插的小宫女,花高价把那个拼接粗布的圆形针插给买了过来。
“就照着这个样子,” 小管事按照秋纹的吩咐,对那绣工说,“再做一个荷包。料子不用多好,就这种粗布拼接的风格,但针脚要做得细密点,显得用心。最重要的是……在荷包正面,用这个颜色的线(一种不深不浅,但隐约有点像皇家御用明黄色的土黄色粗线),绣上这个花样……”
小管事拿出秋纹事先画好的一张图样。
那图样画得很潦草,像是个简化了的、又有点变形的……龙纹?或者说,更像是一种带着爪子的、盘绕的蛇形图案。
这种图案,单独看,可能没什么。
但如果出现在一个低阶才人制作的荷包上,再被有心人解读成是“意图僭越”、“暗藏龙形”,那问题就大了!
尤其是在宫里,对龙纹的使用是极其严格的。
那绣工接过来一看,嘿嘿笑了两声:“行!没问题!这活儿简单!保证给您做得一模一样,还带着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他显然也看出了这其中的猫腻,但有钱能使鬼推磨,他才不管雇主想干什么呢。
“记住,做得像那么回事就行,别太精致,要符合‘粗布烂麻、巧手拙料’的感觉。” 小管事又叮嘱了一句,“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但要是敢往外说一个字……”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明白!明白!小的嘴巴严得很!” 绣工连忙点头哈腰。
搞定了模仿高手和“致命证物”的设计,秋纹开始着手第二个关键步骤——寻找合适的“人证”。
这个人证,必须满足几个条件:
一,他(她)确实跟流云轩或者苏锦屏有过接触,能说出点似是而非的“交易”细节;
二,他(她)得有把柄或者软肋捏在雅菊轩手里,方便控制;
三,他(她)的身份不能太高,免得引起怀疑,但也不能太低贱,否则证词没有分量。
秋纹在心里把可能的人选过了一遍。
小林子和小禄子?
不行。这两个小太监现在明显跟苏锦屏走得近,收了好处,嘴巴也滑溜,不好控制,万一反水就麻烦了。
那些用东西换过针插发带的小宫女?人太多,嘴杂,而且大多没什么把柄,不容易彻底收买。
刘安?他倒是跟苏锦屏有过节,但他太贪婪,也太狡猾,利用他风险太大。
想来想去,秋纹把目标锁定在了一个人身上——尚功局那个管库房的小太监,小邓子。
这个小邓子,之前为了巴结雅菊轩,不惜得罪小林子和流云轩,截了苏锦屏的料子。
这说明他是个趋炎附势、没什么原则的人。而且,他管着库房,手脚肯定不会太干净,这种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亏空或者把柄。
最重要的是,他之前确实跟流云轩这边有过“间接”的接触(虽然是负面的),如果他说自己曾经跟小林子或者小翠私下交易过,别人也不会觉得太奇怪。
“就他了!” 秋纹打定了主意。
她找了个机会,私下里把小邓子约了出来。
小邓子还以为秋纹姑姑是要赏他上次办事得力的好处呢,颠颠儿地就来了。
结果,秋纹一开口,就把他吓了个半死。
秋纹先是旁敲侧击,点了他几句库房里账目不清、私自倒卖边角料的事情,把小邓子吓得冷汗直流,连连求饶。
然后,秋纹才话锋一转,说只要小邓子肯帮个“小忙”,以前那些事不仅可以既往不咎,雅菊轩以后还会关照他。
小邓子一听,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别说“小忙”了,就是“大忙”,为了保住自己的前程甚至小命,他也得硬着头皮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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