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轿在夜色中无声地穿行,最终停在了一座灯火辉煌、气势恢宏的宫殿前。
养心殿。
皇帝的寝宫。
苏锦屏的心,在轿子落下的那一刻,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在宫女的搀扶下,走下了暖轿。
刺骨的夜风吹过,让她混沌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些。
她知道,从踏进这座宫殿开始,她的人生,将再次发生重大的转折。
是福是祸,全看她接下来的表现了。
引路的太监将她带到一间布置得奢华而又雅致的偏殿,让她在此等候。
偏殿内燃着上好的龙涎香,温暖如春。
宫女们为她奉上热茶和精致的点心,态度恭敬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察的审视。
苏锦屏没有碰那些茶点。她只是端正地坐在锦墩上,微微低着头,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而又得体。
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演练着各种可能发生的场景和应对方式。
她知道,今晚,她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男人,更是这个王朝的最高统治者。
他的喜怒,关系着她的生死荣辱,也关系着她未来的每一步。
她不能像其他嫔妃那样,一味地献媚讨好,那只会让她显得廉价和庸俗。
她也不能过于清高孤傲,那会惹怒龙颜,自寻死路。
她必须找到一个平衡点。既要展现自己的“与众不同”,引起皇帝的兴趣和……尊重?又要不失分寸,不触碰底线。
这其中的拿捏,比她之前经历的任何一场“宫斗”都要艰难。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过去。
终于,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以及太监低低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苏锦屏的心猛地一紧,赶紧站起身,走到殿门口,跪下恭迎。
明黄色的身影,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从殿外走了进来。
“平身吧。”
皇帝的声音,听起来比在御书房时要温和一些,但也依旧带着几分帝王的疏离。
“谢皇上。” 苏锦屏站起身,依旧低着头,不敢直视龙颜。
皇帝走到殿内的软榻上坐下,目光落在苏锦屏身上,带着一丝审视和……探究。
他今天特意没有翻牌子,而是直接传旨召她侍寝,就是想看看,这个屡次给他带来“惊喜”的小女人,在龙床之上,又会有什么“与众不同”的表现。
“慧嫔,”
皇帝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看看你。”
苏锦屏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知道,这是皇帝在给她机会,也是在……试探她。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迎向皇帝的目光。
她的眼神,清澈而坦荡,没有丝毫的谄媚和畏惧,也没有刻意的娇羞和躲闪。
就那么平静地、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恭敬,看着眼前的九五之尊。
皇帝看着她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心里微微一动。
他见过太多嫔妃在他面前故作娇羞、或者极力献媚的样子,像苏锦屏这样,眼神如此干净、如此……平静的,还是第一个。
“你……似乎并不紧张?” 皇帝饶有兴致地问。
苏锦屏微微一笑,笑容清浅而又带着几分自嘲:
“回皇上,说不紧张,是假的。皇上龙威浩荡,天颜咫尺,臣妾……心中自然是惶恐不安的。”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却变得坦然起来:
“但臣妾也知道,皇上召臣妾前来,是皇恩浩荡。臣妾唯一能做的,便是……以诚待君,不敢有丝毫欺瞒和做作。
至于其他……臣妾愚钝,也学不来那些取悦邀宠的手段。”
她这番话,说得既谦卑,又带着几分骨气。
既承认了自己的紧张,又表明了自己的“真诚”和“不屑于做作”。
皇上听了,眼中的兴趣更浓了。
“以诚待君?好一个以诚待君!”
皇上点点头,“那朕倒想问问你,你之前献上的那份‘祈福转经光影灯’,还有那首《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真的是你‘师法自然’、或者从‘家乡狂士’那里听来的?”
这是在……怀疑她的才华来源?
苏锦屏心里一凛,知道这是个关键问题,回答不好,就可能引来更大的麻烦。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神秘感:
“回皇上,那光影灯的巧思,确是臣妾从自然万物运转之理中,偶得的一点浅薄感悟。至于那首诗……”
她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几分狡黠:“皇上可还记得,臣妾之前说过,喜欢看些杂书?”
“嗯,朕记得。”
“那些杂书中,不仅有山川地理、草木鱼虫,还有一些……嗯……记载着前朝逸闻、甚至……海外奇谈的孤本残卷。”
苏锦屏的语气变得有些悠远,“臣妾也是在无意中,从一本破旧不堪的、据说是从海外传来的古籍中,读到了那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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