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底的青铜牌坊在共生锁红光中缓缓闭合,苏刑抱着叶清璃跌坐在城隍庙井台边,月光已褪成青白,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子时将过,血月即将隐没。
“小友抱得美人归,倒是忘了老子还在井里喂老鼠?”沙哑的嗓音从井中传来,墨尘抓着断裂的酒葫芦爬上来,草鞋上沾满黏腻的地脉泥浆,袖口露出的“掌灯使”咒印此刻泛着暗金光泽。
苏刑忙扶他坐下,却发现算师鬓角的白发又添三分,原本破损的断剑此刻只剩半截剑柄:“先生的剑……”
“剑在人在,剑毁……人也该去讨债了。”墨尘抛来半卷残破竹简,竹片上用妖血写着“斩鬼司天机卷”,最后一页“南荒火祭,青鸾泣血”八字正在吸收叶清璃尾羽滴落的血珠,“十八年前老子用第一算,替你在护城河改了生死簿;十年前第二算,引叶丫头的娘去苏州当护灯使;如今第三算……”
他突然剧烈咳嗽,指间的算筹“噼啪”自燃,火星落在竹简上,竟显露出隐藏的星图,南荒之地,十二座火山呈青鸾展翅状排列,心脏位置标着“刑天殿旧墟”。叶清璃的狐耳突然抖动,无意识地抓住竹简:“青鸾……是妖族的司命神鸟,传说泣血而鸣时,会打开人妖两界的……”
“通道。”墨尘接过话头,浑浊的眼珠映着燃烧的算筹,“二十年前斩鬼司灭门夜,老子在天机阁偷了这卷残页,上面早就算定双生人柱会在血月之夜觉醒。可现在……”他指向逐渐熄灭的算筹,“三算已尽,天机阁的老东西们,该来收债了。”
井中突然传来铁链拖拽声,水面升起十二盏引魂灯,灯芯正是墨尘的血。苏刑看见算师后颈浮现出与叶清璃相同的“灯”字印记,只是他的印记周围缠着锁链纹路:“先生是天机阁的人?”
“狗屁!”墨尘啐掉嘴角草茎,断剑柄敲在竹简上,“当年斩鬼司被灭,老子带着襁褓中的你跳进护城河,是天机阁的老瞎子用‘借命术’保你半口气。如今你激活共生锁,天机阁的债就该老子还了。”
话音未落,城隍庙屋脊上响起瓦片碎裂声,十二道鬼面咒光从天而降,为首者正是在井底逃脱的幽冥殿护法,他手中握着重组的法杖,杖头嵌着墨尘的半片算筹:“算师大人,天机阁的‘三阴追命灯’滋味如何?当年你偷改生死簿,可是坏了阎王爷的规矩。”
墨尘突然将竹简塞进苏刑怀中,指尖在井台刻出“地火明夷”卦象:“带着丫头去南荒,找到青鸾泣血处的刑天殿旧墟。记住,到了火山口别回头,听见鸟叫就把竹简扔进火里。”
咒光已至眼前,苏刑本能地挥出黑莲剑气,却被墨尘拽向相反方向。算师的草鞋踩在卦象中心,断剑柄划出的竟是引魂灯的灭灯诀:“老子替你们挡这盏追命灯,南荒路上自有贵人相助……”他突然看向叶清璃,“丫头耳后的红痣,是青鸾神鸟的本命精魄,到了旧墟就用它……”
话未说完,护法的法杖已穿透他胸口。墨尘咳出的血滴在井台,竟凝成“南”字,算筹彻底烧成灰烬。苏刑感觉共生锁传来剧痛,却发现痛觉来自墨尘,原来算师早将自己的命线与他相连,此刻正在用最后的力气燃烧命火。
“走!”墨尘断喝一声,卦象爆发出强光,将两人掀向城隍庙后巷。苏刑回头时,只见算师被十二盏追命灯托向空中,他袖口的“掌灯使”咒印正在与灯芯融合,整个人仿佛变成了活的引魂灯。
叶清璃在他怀中苏醒,狐耳蹭过竹简上的“青鸾泣血”:“墨先生……他是用自己的妖将精魄,替我们挡住天机阁的追命术……”她指尖抚过竹简隐藏的星图,突然指向东南方,“那里有青鸾的气息,和我娘留给我的银铃铛一样……”
后巷尽头传来狼嚎,三匹幽冥殿的妖狼堵住去路。苏刑握紧竹简,发现“南荒火祭”四字正在吸收叶清璃的血,原本苍白的狐耳尖竟泛起青蓝色——那是神鸟青鸾的羽毛颜色。
“用黑莲切开空间裂缝!”叶清璃尾羽缠住他手腕,共生锁的红光与竹简金光共鸣,“墨先生说过,南荒不在人间界,要从地脉裂隙进入……”
苏刑咬破舌尖,黑莲纹路在掌心凝成剑刃。当妖狼扑来时,他对着东南方挥出剑气,地面竟如水面般泛起涟漪,露出深处燃烧的火山影像。叶清璃的红痣突然飞出光点,融入裂缝,化作一声清越的鸟鸣。
“抓住我!”她的尾羽完全变成青鸾羽翼,裹挟着苏刑冲进裂缝。身后传来幽冥殿护法的怒吼,却被墨尘引爆追命灯的强光淹没,那声爆炸里,苏刑听见算师最后的笑:“臭小子,要是在南荒碰到老瞎子,就说老子把债……还清了!”
裂缝闭合的瞬间,苏刑看见城隍庙井台已被火海吞噬,墨尘的身影在火光中幻化成十二道妖将虚影,最终凝成一盏熄灭的引魂灯。竹简上的“南荒火祭”四字此刻全部亮起,背面浮现出新的字迹:“三算尽时骨血祭,青鸾展翅断天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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