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血,楚长老的衣摆被山风撕扯得猎猎作响。他望着深不见底的落魂崖,手中追魂玉简上的光点正以诡异的轨迹下沉——那是萧无涯的本命剑魄波动。三日前试剑大会的剧变后,少年在剑魔虚影显现的刹那坠入崖底,而此刻崖底传来的魔气波动,竟与当日剑冢血月时如出一辙。
"小心落石。"内门弟子李明轩握紧赤铁剑,目光扫过崖壁上蜿蜒的血色纹路。当众人降至三百丈时,腐叶堆积的谷底突然传来骨骼摩擦的异响,月光照亮满地白骨的瞬间,数位弟子忍不住干呕——那些白骨的手腕处都有剑骨穿孔的痕迹,正是炎阳王朝遗民特有的"剑侍烙痕"。
楚长老的指尖划过一块半埋的头骨,剑眉骤凝:"是三十年前被灭的炎阳旧部,幽冥殿竟用他们的骸骨布置..."话音未落,脚下的腐土突然塌陷,露出九具盘坐成阵的完整骨架,每具骨架心口都插着半截断剑,剑身上刻满逆向的问心剑诀。
"七煞锁魂阵!"李明轩惊呼,手中赤铁剑泛起青光,"阵眼在正中央!"众人顺着他的剑指望去,三丈外的腐叶堆后矗立着一座三尺高的石坛,坛顶漂浮着七盏骷髅灯,灯油竟是凝固的黑血。而在阵法核心,两尊残缺的灵位在黑雾中若隐若现,灵位上的字迹已被血锈侵蚀,唯有"萧"姓与"剑侍"二字尚可辨认。
楚长老的脚步突然踉跄。作为问剑宗掌刑长老,他曾在宗门密卷中见过炎阳王朝剑侍灵位的记载——那是专为皇室剑卫设立的往生牌,唯有血脉纯正的剑侍后裔才能触碰。而此刻灵位上的裂痕,竟与萧无涯剑骨上第三十四道魔纹的走向完全一致。
"师父,看灵位下方!"李明轩突然指向石坛基座。那里用碎骨拼成半幅星图,星图中央刻着两行小字:"剑子降世之日,炎阳血裔归位"。楚长老的指尖划过字迹,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十年前在乱葬岗捡到萧无涯时,襁褓中的婴儿胸口就有淡淡的剑形胎记,与此刻石坛上的剑魔虚影印记分毫不差。
骷髅灯突然剧烈摇晃,七道黑雾从骸骨阵中升起,在空中凝成炎阳王朝的血色战旗。楚长老猛然惊醒,发现众人的影子正被黑雾拖向阵眼,而石坛中央的灵位正在吸收他们的剑意。"结问心剑阵!"他暴喝一声,本命剑"凌尘"出鞘,十二道剑影如莲花绽放,勉强抵住黑雾的侵蚀。
就在此时,石坛下方传来石块挪动的声响。李明轩借剑光看去,只见灵位后方的土壁上刻着半幅壁画:月落剑冢前,一位黑袍剑修正将婴儿递给问剑宗弟子,婴儿襁褓上绣着的,正是炎阳王室的双剑纹章。"那是...无涯的襁褓!"他失声惊呼,壁画中剑修的面容虽被阴影笼罩,但腰间悬挂的剑鞘,分明与萧无涯的斩尘剑一模一样。
骷髅灯突然炸裂,七道黑蛇般的魔气扑向灵位。楚长老眼睁睁看着两尊灵位缓缓转动,露出背面模糊的画像——左边是位面容冷峻的中年剑修,眉心有与萧无涯相同的剑形印记;右边女子衣饰上绣着炎阳王室的纹章,怀中抱着的婴儿胸口泛着微光。"这是...无涯的父母?"他的声音带着颤抖,终于明白为何萧无涯的剑骨能与地煞魔纹共鸣。
阵眼突然爆发出刺目血光,九具骸骨同时站起,断剑直指天空。楚长老感觉本命剑传来剧痛,低头竟见自己手腕处浮现出淡淡的魔纹——那是阵法在吞噬问剑宗修士的剑骨本源。"毁掉灵位!"他咬牙将凌尘剑掷向石坛,却见剑光在触碰到灵位的瞬间被吸入裂痕,萧无涯的剑魄光点突然在玉简上剧烈跳动。
石坛中央的地面轰然裂开,露出更深的地穴。李明轩借着火折子的光芒望去,只见地穴四壁刻满密密麻麻的剑痕,每道剑痕旁都标注着日期——从萧无涯入门的第一天起,直到试剑大会前一日,整整十年,从未间断。"这是...无涯的剑骨成长记录?"他的声音里充满震惊,显然有人在暗中监视萧无涯的剑骨蜕变。
楚长老的目光落在地穴尽头的石台上,那里摆放着半卷残破的羊皮纸,纸页上用鲜血写着:"第七代剑子魂飞之日,以炎阳血裔之骨为引,七十二魔纹方成。"他突然想起掌门曾提及的剑魔传承秘辛——每代剑子陨落时,都会将部分魔纹融入血脉后裔,等待转世重生。而萧无涯,正是百年前第七代剑子的血脉转世,身上的问心剑印,不过是宗门为掩盖魔纹而设的封印。
骷髅灯的余烬突然复燃,七盏灯芯化作七个虚影,正是试剑大会上魔化的弟子。他们眼中泛着与萧无涯相同的暗紫光芒,整齐划一地跪倒在灵位前:"剑子大人归位,炎阳剑侍听令。"声音中带着千年的沧桑,仿佛沉睡已久的亡灵终于等到主人。
楚长老握紧凌尘剑,剑身上的宗门纹章正在魔气中褪色。他望着石坛上的残缺灵位,终于明白为何萧无涯的斩尘剑会与剑魔传承共鸣——这柄剑本就是用第七代剑子的剑骨所铸,而萧无涯父母的灵位,正是维系他体内魔纹与剑意平衡的关键。当最后一盏骷髅灯熄灭时,地穴深处传来剑鸣,那是斩尘剑特有的清越之音,却又带着剑魔传承的暴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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