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思鹭多么会察言观色的人,听见白柳琉的问话,她莫名地笑了起来:“怕的是你,白柳琉,你为何停下不敢继续?”
角落里终于从疼痛中恢复意识的程知礼虚弱地说:“白柳琉……我四叔伯曾经告诉过我,辛宥的求生意识很弱,如果不是阵法的力量拖住他,他的鬼魂早就散了。说明老妖婆说的可能…是事实。”
辛宥的脸色变得苍白,倔强地解释:“那是没遇见白六之前!我现在已经改变主意了。”
白柳琉的眼神重新坚定:“嗯,我不信她。”
严锊突然发力将唐叙严背摔出去,在唐叙严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他将长剑垂直于唐叙严的脑袋,用力地往下刺。
眼见利剑就要刺入眉心,电光火石之间,唐叙严用双手抓住剑刃,鲜血立刻划破他掌心,滴在他因为疼痛而冒出冷汗的脸上。
他咬紧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偏着头,用尽双臂的力气把剑往耳侧移。
白柳琉听见动静转过头,看见剑悬在师兄头上,脑袋顿时轰得一下思绪大乱,连忙往回跑。
当剑尖扎在地面上的那一刻,唐叙严松开了一只手,用他掌心流出来的血在程归云的脑门上龙飞凤舞般迅速地画出神光庇体符,嘴唇翻动念出咒语,最后发出一声夹杂着怒意的暴喝。
“去!”
继承了法脉的血远比符咒的力量强数百倍,夹杂着神灵的庇佑之力直接将严锊从程归云体内驱飞出去,撞在燃烧的火墙之上,和程归云的身体一起垂着头软绵绵地倒下。
唐叙严站起来,大口喘着气,第一时间安慰焦急地抓着他的手检查的白柳琉:“没事,怎么说都是你师兄,就不信还对付不了一只鬼。”
话虽说的轻巧,他手上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白柳琉抿着唇,眼里全是沉默的怒气,捡起地上断成两截的法索,上前将被法脉之力重伤的严锊手脚都绑了起来。
她让柳枝接触到严锊,轻声念咒语。
柳枝上的火焰燃了二十秒,严锊的灵魂依然还在原地。
“哈哈哈哈哈哈哈……”
辛思鹭仿佛看到了极为好笑的事情,大笑出来,整个房间里都是她得意张狂的笑声。
她撑起了上身,纵使谢舜的手还放在她脖子上挟持着她,她也完全不在意,反而就势倚在他大腿上,明黄的龙袍和华美的宫装交叠在一起,不经意地重现了祸国殃民一代妖妃的姿态。
那只代表朱雀的锦鸡也飞回她身边,用尖利的喙梳理自己的羽毛。
辛思鹭抬眸,定定地看着白柳琉,娇嗔道:“小道士,看到了吧,本宫哪里撒谎了。我在,他们就在,我魂飞魄散,他们也别想留下来。我知道你舍不得我那个儿子,那我们俩也能成为一家人,何必斗得你死我活。本宫替辛未找一个容器重返人间,与你圆圆满满地做一对恋人,金钱,权力,凤仪集团,还是国际巨星,道门之首,你想要的,本宫都可以给你。”
“不需要!”辛宥怒视着她:“别以为我们会像你一样自私。”
“什么叫自私?世上谁人不在争抢,谁人不为自己图谋?皇位,运气,长生不老,本宫抢到了,便是本宫的本事。只有没本事的人才会呻吟着诸如公平,大义之类的词,不花心思不费力气,等着坐享其成。”
白柳琉把唐叙严穿在最里面的衬衫用剑裁下来一截,撕成长布条简单地包扎他受伤的手掌。
唐叙严叹气,低头看着她:“好强大的歪理,师妹,你现在怎么想的?”
布条缠到底,白柳琉轻轻地打了个结,小刷子似的眼睫颤抖着,缓缓落下,盖住了眼睛。
“我……”
她没说出后面的话,因为还没想明白后面的话。
辛思鹭微微勾起了唇,局势似乎又回到掌控当中。
第一个儿子除了用来压阵之外,居然还有这种用处,真是意想不到的收获。
“白柳琉,我知道你恨程归云杀了你师父,他现在就在你脚边,毫无反抗之力,你大可以拿他报仇。”
程知礼急了:“老妖婆,你过河拆桥不要太过分,我四叔伯是为了守阵才会对白家父子俩出手!”
“哦,一命换一命,扯平便是。白柳琉,本宫现在正缺一个可以合作的道门,你随时可以回心转意。我之前许给你的所有承诺……”
辛宥突然出声打断辛思鹭的话:“白六,动手。”
谢舜捂住辛思鹭的嘴,免得她再用那套属于她自己的歪理来动摇军心。
那张请神符刚刚被白柳琉放回了口袋里,她没有拿出来,而是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说:“我再想想。”
其他人都没再说话,因为都知道现在唯一的选择权在白柳琉身上。
“没有别的办法,你迟早要超度辛思鹭的,晚一刻,她便多一分机会。唐叙严的手伤的那么严重,事情快点解决,他也能快点去医院。”
辛宥扯了一下嘴角,用尽量轻松的语气说:“往好的地方想,万一她被超度了之后,我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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