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林汐抬起头,下意识想拒绝,可话还未说出口,她便看见了林逸之那满怀期待的眼神。
她咬着唇,纠结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不忍心让林逸之失望。
林汐无奈一笑,像哄小孩似的伸出手,摸了摸林逸之的头:“好吧好吧,真拿你没办法,陪你去就是了~”
林逸之激动地捉住了跟前的小手,也不顾计较被摸头的事,兴奋道:“就知道师姐最好了!”
“松手,臭流氓!”
“嘿嘿嘿,好勒师姐!”
“那你倒是松呀……”
“……”
月上柳梢,如霜月光迷蒙,流淌于错落斑驳的石板路。
江边人家灯火点点,窗前透着微光,倒映水中,渐渐清晰了无声荡漾的水纹。
道旁时不时传出某家人其乐融融的调笑声,使那原本清冷的月光,也带上了些许温暖。
跨过安宁祥和的居民区,人声渐渐鼎沸,似是在逐步迈向另一个世界。
“胡饼!蒸饼!汤饼!长安秘传饼肆,客官们看一看呦……”
“时令浆肆嘞~卖新鲜的柘浆!还有皇宫特制的饮子药,清热解毒~”
隔着大老远,耳边便传来夜市商贩们的叫卖声。
夜市口饼摊热气蒸腾,还在滋滋流油的胡饼令游人食指大动。
隔壁的浆肆,正为来往行人们提供浆饮,夜游闹市,一抔甘甜清爽的柘浆必不可少。
再往里走,便是出售枣梨香瓜的果子行,店主拿起芭蕉扇,不紧不慢地为摊子扇风,驱赶着意欲靠近的飞蝇。
而那琳琅满目的绮罗店,则是少女们最喜爱的地方。
成双成对的公子小姐,皆有说有笑,点评着衣肆新上架的裳衣霓裙。
少女们试穿起看入眼的罗裙,又满怀期待地看向身旁的心上人,询问是否好看。
老辈士吏们则偏爱茶楼。茶楼上有说书人常驻,每说到精彩之处,总引得满座叫好,喝彩声响彻云霄,在街边都能听得到。
夫子庙中,由洛阳南下的戏班,正表演着中原最风靡的戏剧——钱塘苏小小,座下听众们无不垂泪。
西门集市,采莲女们吆喝起初夏的菱藕,东门楼头酒旗斜矗,接待着顺江而下的满载商船。
至于风雅之徒爱去的雪月风花之地,便不多阐述。
一街红灯远望如龙,宝马雕车虽不比长安,亦是络绎不绝。
而人来人往间,两道小小的身影却略显违和。
“笨蛋师姐,都到外面了,你怎么还抱着书啊?”
林逸之叉起手,一脸无语地打量着身侧边逛街边读书的林汐,幽怨嘟囔道。
“嗯?哦哦……”
林汐嗯嗯了两声以示回应,似是完全没听到林逸之在说什么,依旧专心致志看着书。
“师姐,你想不想吃酪樱桃啊?前面的糕点铺就有!”
林逸之使用了“美食计”,诱惑道。
“哦哦~”林汐敷衍着,依旧是油盐不进。
“樱桃毕罗(冰皮樱桃蛋糕)呢?酥蜜寒具(蜜制麻花)呢?”
“哦哦~”林汐不为所动。
“可恶!”林逸之咬牙道。
没想到平日里最贪吃的师姐,居然也有美食诱惑不动的一天。
他只得放弃,继续独自欣赏起向往已久的闹市。
他抬头看了看月亮,又看了看身侧的林汐。
已是佳人同游,何必再奢求太多。
林逸之不再多言,默默感受起人间千年来,独属于盛唐的繁华。
自从得到了红尘玉,他对人间烟火便更加敏感了。身处其间,只觉得无比心安。
比起科举路上未来的尔虞我诈,他更愿意一辈子流连于红尘之中。
做一条咸鱼有什么不好的?
正当林逸之“伤春悲秋”之际,一声中气十足的问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两位公子小姐,贫道掐指一算,今日与你们有缘,可需贫道为你们卜上一卦?”
二人循声望去。但见板桥边,一位中年人正坐于柳树之底的石桌旁,望着他们捻须而笑。
此人须发半白,双目却炯炯有神。
虽身着印着八卦的道袍,可那身高八尺的魁梧身板,实在是与仙风道骨一词风马牛不相及,反而更像是个披上长衫的武夫。
“老先生,别人摆摊算命,至少也得挂着写有‘半仙’‘算命’等字的旗子,
再摆一八卦桌故弄玄虚,在道旁等人上前,合乎愿者上钩的缘法。
您这两手空空,搁在路边逮着人吆喝,真懂的算命吗?”
林逸之缓步上前,自来熟地调侃道。
“唉,师弟你说什么呢?老先生,我家师弟口无遮拦,还请不要怪罪。”
林汐赶忙跟了上来,嗔怪地瞥了眼林逸之,向这位中年人连连道歉。
“师姐,这人一看就是骗子,你帮他说话干嘛?”
“笨呆瓜,娘亲没教过你吗?出门在外要讲礼貌。”林汐也不看书了,叉着腰教训起林逸之。
中年道人闻言,也不生气,竟爽朗地哈哈大笑起来:“今儿居然被个小娃子教训了,有趣,有趣!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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