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星讯息悬在空气中,宛如一把数字版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时刻提醒着我们,在人类认知之外潜藏着宇宙的恐怖。
“我们并非你们的敌人,但你们必须停止探索。”这些话语冰冷刺骨,没有一丝温暖,没有一点共情的意味。
它们在我脑海中回荡,与实验室设备的嗡嗡声格格不入。
但我们不能分心。
佐拉的干扰仍是一个紧迫的问题,就像葬礼上一只嗡嗡叫的蚊子。
而现在,除了这迫在眉睫的厄运,又添了棘手的国际外交事务——通信协议谈判。
由向来固执的皮埃尔代表的法国,成了一个特别难啃的硬骨头。
他像一个溺水者紧紧抓住救生筏一样,执着于法国的利益,似乎完全无视了降临在我们所有人头上的、来自宇宙的巨大威胁。
谈判陷入了僵局,被困在了民族主义姿态的泥沼中。
这感觉就像在飓风中堆沙堡。
“该死的,皮埃尔,”我揉了揉因缺觉而酸涩的眼睛,低声咒骂道,“他难道没意识到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吗?”
陆峰向来务实,他安慰地把手放在我的肩上。
“他明白,”陆峰轻声但坚定地说,“但他也是个政客。他得按规矩办事。”他叹了口气,脸上满是疲惫的皱纹。
“我们得让他回心转意,而且要快。”
我知道陆峰说得对。
我们需要一个统一战线,一场全球性的努力来加强我们的星际通信。
没有它,我们就像对着虚空低语,盼着可能永远不会到来的回应。
而那则外星讯息还悬在我们头顶……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们必须抓住一切能抓住的优势。
“我有个主意,”我说,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让皮埃尔加入进来。让他看看数据,看看证据。”我瞥了一眼仍显示在监视器上的外星讯息。
“也许……也许如果他明白了情况的严重性……”
陆峰缓缓点了点头。“这是一场赌博,但值得一试。”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一切都忙得不可开交。
我们准备好数据,精心筛选信息,以便清晰简洁地展示威胁,同时又不至于让皮埃尔被这关乎生存的巨大恐惧压垮。
我们如履薄冰,在透明化的需求和引发恐慌的可能性之间小心翼翼地平衡着。
最后,皮埃尔来了,他脸上带着礼貌的怀疑神情。
我们陈述了自己的理由,向他展示了佐拉干扰的证据、被干扰信号中的模式,以及这一切令人不寒而栗的影响。
我们解释了制定统一通信协议的迫切需求,强调了在这种……前所未有的情况下全球合作的重要性。
我们说话的时候,我留意着皮埃尔的表情。
最初的怀疑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逐渐明白的神情,接着是担忧,最后,闪过一丝恐惧。
他开始发问,尖锐而有针对性的问题显示出他的大脑正在努力理解所看到的一切的含义。
房间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几个小时的谈判融为一体,变成了一场持续不断的交锋。
我们讨价还价、争论不休、相互妥协。
每一次让步都像是一次小小的失败,但每一项协议都是向前迈进的一步,是抵御不断逼近的黑暗的一堵墙的一块砖。
最后,当黎明的第一缕曙光将天空染成暗紫色时,我们达成了一项初步协议。
这并不完美,但却是一个开始。
这是一个脆弱的基础,我们可以在此之上构建我们的防御和希望。
疲惫沉重地压在我们身上,但一种成就感,尽管短暂,却鼓舞着我们的精神。
我们成功了。
尽管困难重重,我们还是开辟了一条前进的道路。
皮埃尔一脸疲惫,伸出手来。
“我认为,”他声音沙哑地说,“这……可以接受。”他停顿了一下,目光飘向显示着外星讯息的监视器。
他脸上闪过一丝奇怪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神情。
他清了清嗓子。
“然而……”他开口道,声音渐渐低下去,房间里的气氛又变得紧张起来…… 皮埃尔的“然而”二字悬在空气中,像木烟一样厚重。
一阵寒意顺着我的脊梁骨蔓延开来。
在艰苦的谈判过程中,我一直怀揣着的那丝脆弱希望,此刻就像黑暗汹涌的湖面上方那层薄冰,摇摇欲坠。
他犹豫了一下,目光定在我肩膀后方的某个地方。
我转过身,满心期待能在屏幕上看到左拉咧嘴笑的脸,但映入眼帘的只有空屏幕发出的静电噪音。
尽管如此,那种不安的感觉仍挥之不去,像一块冰冷的疙瘩堵在我的胃里。
“然而,”皮埃尔重复道,把我的注意力拉回到他身上,“我的几位……同事……表达了……担忧。”他避开我的目光,手指在桌子上不耐烦地敲击着。
刚才还弥漫着艰苦谈判胜利后疲惫满足感的房间,此刻弥漫着一种新的、更险恶的紧张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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