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布帘被风掀起一角,正北方向传来液氮罐的嘶鸣——张工的人到了。
暗绿黏液在白雾里蜷缩成一团,像条被踩了尾巴的蛇。
但我知道,真正的麻烦才刚开始。
手机在桌上震动,是卢峰的消息:【种子已封存,运往NASA生物实验室。】
我捏了捏发酸的眉心,把地图上的小红旗又往反物质炮阵地挪了挪。
佐藤的电话随时会打回来,汉斯的会面还在七十二小时后,而世界树的菌丝……我抬头看向窗外的星空,猎户座的腰带三星正闪烁着冷光——三个月前,那里的某颗恒星就是这样熄灭的。
“林博士!”张工的声音从对讲机里炸响,“正北黏液被液氮冻住了!但……冰层下有荧光!”
我抓起战术背心冲向门外,夜风卷着焦糊味灌进领口。
佐藤的手机还亮着,屏幕上显示着“通话中”;赵博士的卫星电话在桌上震动,显示着“视频请求”;而我的掌心,黏液样本盒的温度,正在急剧攀升。
我在柏林总理府的大理石走廊里停住脚步,西装内袋的U盘硌得肋骨生疼。
三小时前佐藤终于松口,钛合金材料将在48小时内空运至联合基地;此刻我攥着的,是能让汉斯松开核聚变燃料阀门的最后一把钥匙——用猎户座暗灭数据、世界树菌丝蔓延模型,以及七国武器升级需求清单编织成的网。
“林博士。”接待员推开橡木双开门,冷调的灯光里,汉斯正俯身研究桌上的全息投影。
他的白发梳得一丝不苟,手指在空气里划出的弧线像在丈量什么,“请坐。”
我坐下时皮质椅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您看过我发的预演数据了?”我取出U盘插入接口,全息屏顿时浮起淡蓝的星图,“这是世界树菌丝在猎户座旋臂的侵蚀轨迹。”
汉斯的目光在星图上停留两秒,指尖敲了敲桌面:“德国民众更关心,为什么要把三分之一的氦 - 3燃料分给巴西的粒子束炮,而不是强化我们自己的近地防御网。”
“因为圣保罗的粒子束炮负责南美上空的菌丝预警。”我调出另一组数据,红色光斑在星图上炸开,“上周秘鲁渔民在合恩角发现的黏液样本,和三个月前仙后座γ星的完全一致。如果南美预警失效,菌丝云会在48小时内覆盖大西洋,最先被淹没的……”我顿了顿,“是德国北海的能源站。”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
我乘势调出资源分配模型,绿色线条在各国武器需求间游走:“这是动态调配方案。当某国境内出现菌丝活动,该国优先级自动提升30%;当预警系统捕获菌丝云,所有防御武器的燃料配额即时共享。”
“风险评估?”汉斯的指尖悬在“确认”按钮上方。
“我预判了七种极端情况。”我点开加密文件夹,“比如日本激光炮因模块故障瘫痪,我们用韩国的电磁炮填补缺口;再比如俄罗斯反导系统被寄生体入侵,德国近地防御网的冗余能源可以支撑其重启——”我指向模型中闪烁的金色节点,“这是您最关心的:德国始终保留15%的燃料作为战略储备。”
汉斯沉默了足足半分钟。
窗外的柏林墙遗址在暮色中泛着青灰,他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里带着释然:“林博士,你比我更像个德国人。”他按下确认键,全息屏闪过一道绿光,“燃料调配方案明天同步各国,我会亲自盯着运输队。”
我起身时,西装内袋的卫星电话开始震动。
是卢峰发来的定位:北京航天城会议中心。
北京的秋夜带着凉意,我推开会议室大门时,投影屏正显示着反物质炮的三维模型。
赵博士站在台前,镜片上蒙着层白雾——他又把马克杯贴在脸上了,这是他紧张时的老习惯。
“林博士到了!”卢峰从后排站起来,战术靴磕在桌角发出闷响。
三十多双眼睛唰地转过来。
我扫过赵博士眼下的青黑,扫过张工被液氮冻伤的右手(他还戴着露指手套),扫过几个新人工程师发亮的眼睛——他们是上周刚从国防科大调来的,履历表上写着“抗辐射材料专家”。
“汉斯同意了。”我把柏林的授权书拍在桌上,会议室瞬间炸开嗡嗡的讨论声。
赵博士的马克杯“当啷”掉在地上,他蹲下去捡,我看见他后颈的白发比三个月前多了一倍。
“安静。”我提高声音,“燃料有了,材料有了,但我们只有五十八天。”我指向投影屏上的倒计时——世界树菌丝云预计在174天后抵达柯伊伯带,“赵工,抗干扰模块的钒钢涂层进度?”
“昨天完成了第一版测试。”赵博士扶了扶眼镜,声音里带着少见的雀跃,“氮化硼涂层能扛住反物质炮120%的能量溢出,就是……”他的声音突然顿住,目光扫过台下。
“说。”我直觉不对。
“涂层需要用到铼钼合金。”赵博士翻开笔记本,“全球年产量120吨,现在联合计划申请了80吨,但……”他推过来一份传真,最下方的红色批注刺得人眼睛疼——【智利矿场因不明生物入侵暂停开采】。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