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森丢下枪,刺刀藏袖子里,迈开大步向寨子走去时耳听得曹少又在犯贱:“你确信把我这枪校准了?”这便嘴快于脑,咧嘴骂他叽叽歪歪太烦人,骂了两句后省悟到自己身家性命部分仰仗这位大爷临场发挥的火力掩护,便指着他手里的枪说道:“我来问你,目标距离是多少?”
对面气场太大,曹少不由习惯性胆怯,小声回答道:“大概400米吧?”
“我问你还是你问我!400米?啊!你告诉我400米!400米距离上,那块泥巴墙小得只能挡蚂蚁。距离200米,81杠瞄准基线315米,不用调标尺。你这把枪弹道偏高,瞄点偏左偏下,记住了,拜托你记住了。”
曹少胀红了脸,“一紧张,忘了标尺在哪里调?”
“自己找!”泰森气呼呼喝骂开来,随后发现自己被蠢人给带偏了,跺脚道:“我刚才说什么?拜托你记住,300米距离上不要去动标尺不要去动标尺。你是怎么死的,笨死的。我是怎么死的,被你这头猪连累死的。”完了拱手作揖,“请长点记性,拜托拜托!”--“阿力,走了!”
话音未落,人已几步开外,速度之快仿佛他再和笨猪同顶一方天便要呕血而亡!可怜阿力不顾年幼体弱,狂奔追赶过去。
其实曹少挺委屈的,老师不好好教却埋怨学生学不会。17岁那年的雨季他风华正茂,单臂擎起手榴弹在明朝大杀四方,被蝴蝶科技的同事们誉为‘榴弹专家’,可那毕竟是十几年前的光荣往事了,之后在买把仿真枪都犯法的旧社会里根本没条件熟悉枪支。
芳菲4月,有冒尖的嫩草钻出厚厚枯叶,在鼻尖处散着沁人心脾的清新。静谧的树林里空气懒于流动,能清晰辨听出锤子打鼓时激发的震荡。曹少意识到这是自己狂暴跳动的心脏引发的后果,因为上半身也在随之晃动,甚至感觉到了脉搏的翕张带动手掌在无法控制的抖动。
手肘架在体操垫般柔软的枯叶上,分开两腿,将整个身体贴地伸展铺开。小心翼翼将保险调到单发状态,标尺放平。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81枪族大名鼎鼎,素闻81杠100米上子弹走直线,不用考虑弹道抛物线。泰森教的是他的射击习惯,而曹少有适合自己的法子。泰森打枪不用标尺靠感觉,曹少没有感觉更依赖数学。把潮乎乎的右手在衣服上蹭掉手汗再吹气把手吹干,右手拇指轻轻搭在枪机上,左手握紧枪把,反复调整枪托位定下最舒服的射击姿势,慢慢把呼吸调匀,待那边一旦动刀动枪发生冲突就立刻开火。
坐在地上围成圈赌钱的几个健壮汉子玩得正嗨应无暇搭理自己,把社交目标移向捧着根旱烟管蹲在墙脚边晒太阳的老汉。老汉脸上的褶子与沙皮狗有一比,这个岁数早该退休抱孙子去了。由这破门烂墙,这家单位的效益绝对不会好,八成工资都发不出来吧。估计这老头这辈子也没啃过猪蹄膀猪脚,缺少胶原蛋白补充的底层劳动人民容貌面相会比实际年龄显老,不过尊声老绝对不会错。泰森头发不及寸许,肥头大耳颇有三分佛相。收敛起泛着犀利杀气的三角眼,给人的印象还算和善。他向老汉躬身抱拳,笑咪咪道:“老人家,吃了嘛?”
老汉面露迷惘之色,心说这外乡人说的爪哇语还是倭国话,心中思量着不急回礼作答。泰森以为对方老态龙钟了,比划起吃饭的样子放大音量往四川湖北话腔调靠了靠再问:“吃饭喽没得?”老头听明白了,把烟杆在鞋底笃几下敲掉烟灰,别到破布条缠成的腰带上,先做个划拉扒饭的动作再用力摇头摇手。泰森哭笑不得,这老头没眼力界把自己当成要饭的托钵和尚了。心里却放宽了心,绝对是到了古代,看那老汉梳着发髻,围蓝布百褶围裙,上身满是窟窿的对襟薄棉衣,衣服线缝和窟窿里发黄的烂棉絮都钻了出来。给这古董棉衣做碳十四检测,定能追溯到盘古开天的上古年代。八成是明朝了!收到鼓舞的泰森详加追问,怎奈鸡同鸭讲,老头听不懂人话,好在他热情好客,拉来耍钱的闲汉帮忙。两边叽叽咕咕交流半天亦不得要领,泰森急了,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划拉写字,且不知‘何’字繁体写法,不管三七二十一写下‘何年何月’四字。
此处须有掌声。中国人玩穿越比老外具有先天优势,那就是文字上的优势。国人能轻松看懂几百年前的《水浒》、三千年前的《史记》,因为中国方块字几千年来没发生多大变化。老外搞穿越则比较惨,他必须是古文字专家,否则面对三百年前莎翁原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完全抓瞎跟文盲似的。
只是,一干古人都认识地上划的线条叫做字,却不晓得是什么字,分明是群目不识丁的文盲。闲汉招呼客人跟着进堡子,泰森越走越心惊,怎得闻着有部队大院的兵革味,这时几步开外有个汉子身着表里异色的鸳鸯战袄腰挎战刀匆匆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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