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缪洛咖啡厅,我们三个站在路边面面相觑。
对于刚刚的所见所闻,我一时有点难以理解,事情发展到现在,已没有什么算是“掌握之中”的事了,一团一个接着一个,我的行动全然是被动的跟在事实之后,出现一个问题,便以最直截了当的方式解决,现在亦是如此。
“昨晚那四马很关键,”蒂娜首先开口,她转向我,“而且似乎都是你的熟马。”
“我认识其中的三匹,”我不打算做任何隐瞒,“深红色雄驹,这一位我闻所未闻。”
“另三马难道是…”斯派克看向我,我冲他微微点头,算是回答了他未出口的问题。
“三匹雌驹与一匹雄驹喝酒,最后又以雌驹抬走雄驹收场,这景象足够奇怪,如果不向着污秽的方向思考,这种行为就更像是在...”蒂娜看着我,她在确认我与她思路是否一致。
“灌酒,很明显是在灌酒,”我说,“醉酒时那种神志不清的状态会使询问容易进行的多,守口如瓶的堤坝会被葡萄酒的洪流冲垮。”
“那么从结果来看,她们成功了。”
“即使不从库林斯的一面之词判断,暮光闪闪的回信也足以说明一切,‘碎片的下落已渐渐明晰’,说的很有可能…不,肯定就是那晚她们谈话所获知的消息了!”
“那我这就再写一封信问清楚暮暮她们到底知道了什么。”斯派克说。
“不行,”我立即提出了反对,“她的回信既然是未写完的,当时就一定有什么让她无法再写下去的理由,这个时候如果你的信再飞到她那里,很难保证不对她产生什么不利影响。信中提到的消息很关键,等她脱身后,照她的性格,一定会第一时间补上回信。”
“那在那之前,我们需要做什么?”
“等。”
“等?”
“我们能走的所有道路都到了尽头,没有暮光闪闪提供更多信息前我们已是走投无路,除了等,没有其他选择。”
“难道就什么都不做,在皇宫中坐等回信?!”斯派克不可置信的语气中分明带着一种指责。
“不会那么闲,‘半文钱’的突然出现在意料之外,不过,他倒是送来了新的计划章程,深红色雄驹与他必然有着某种关系,弄清其中的瓜葛,新的道路自会显现。”
“您的语气这么肯定,看来是想到‘弄清其中瓜葛’的办法了?”试探的语气,蒂娜轻声问道。
“‘宝匣子’。”我没有回答,只说出这样三个字。
听到这个名字,蒂娜的眼神瞬间明朗,轻轻摇了摇头,她看向了街道:
“您对地下马的行事方式掌握的很快啊。”
“什么?什么宝匣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蒂娜,斯派克始终是一头雾水的那个。
“去了就知道。”系好风衣上领出最后一个扣子,我轻轻俯身,示意斯派克“上座”。
跟着蒂娜,我重又站在了斯慕所在的那片“房区”,此时,有三四匹破衣烂衫的马正漫无目的地走着。
见了我们,原本四散的他们迅速聚集到一旁,开始议论起什么。
“这些马是怎么回事?”我歪着头,低声问蒂娜,“这里的住户?”
“不清楚,不过他们的反应让我很不自在,”眼中满是厌恶,蒂娜盯着那“一小团”马,冷冷地说,“如果他们认不出我,按照地下马的思维,他们一定在做什么坏打算。”
“在...我们身上?”已见识过那群“恶鬼”行事的我,此刻没有武器在身旁,不免有些害怕。
“倘若他们还有点见识,就该认得出斯派克,那样,他们是不敢轻举妄动的;退一步讲,即便他们认不出斯派克,我们进的是斯慕的房子,如果他们敢去那里闹事,斯慕会让他们知道‘黑晶’的法度,但是...”蒂娜左蹄伸向我,短匕的刀刃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以防万一,还是带上防身。”
我接过匕首,将它整支握在蹄中,随后猛地一抽左臂,短匕完全收进了风衣衣袖中,整套动作单蹄完成,若加上适当的刻意隐蔽,不会引起周围马任何察觉。这伎俩是我跟安灼胥学来的,与他讨论沃克·烁贤那天,他教了我这一招。
“对付阴暗的马有时必须用点阴暗的手段,”语气强硬,安灼胥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的,“那群无赖是不会讲什么‘公平对决’的。”
走向斯慕房子时,我们故意避开了那群马。
门口的信箱已被填满,溢出的信封堆了三分之一信箱信杆的高度。
见了这幅景象,蒂娜竟露出了惊慌的神情:
“一定出了什么大事...”这样小声嘟囔着,蒂娜几步走到门前,推了推门。
不像初到这里时那样一推即开,我能看出蒂娜用了力,门却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察觉出端倪,我疑惑地问。
“他把门堵上了...”蒂娜轻轻敲着门,“斯慕先生,你还好吗?斯慕先生?”
蒂娜的话说完不久,门后传来地板摩擦的声音,有东西被搬开了;随后,门从里侧拉开,没有铃铛清脆的声音,一切都与第一次来见他时不同,站在门旁的斯慕亦是如此:鬃毛凌乱、神色疲惫,微睁的双眼眼白处也已被血丝填满,他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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