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半夜蓉哥儿带着漕帮的人往梨香院去了。"侍书压低声音,将帕子里的冰蚕丝线头递给贾悦,"说是找周瑞家的对什么米粮数,可这丝线..."烛火跳在丝线末端的金粉上,正是王夫人装订诗集的御赐金箔。
贾悦腕间银镯突然发出细响,漕船图纹裂开道缝隙。
她将铜扣按在裂缝处,褪色的莲花纹竟渗出星点朱砂——与王熙凤耳坠东珠里藏的印泥如出一辙。
暴雨突至时,沈墨的油纸伞挑开穿堂风的密网。
他袖口槐花渡的潮气裹着新消息:"撤资的米行掌柜,上月收过贾珍门生送的瘦马。"伞骨暗格弹出半张当票,当物栏赫然写着"御赐冰蚕丝账册封皮"。
贾悦的银镯贴上当票瞬间,库房梁上拓印的龙凤佩纹突然浮现金光。
两人对视间,佛堂方向传来楠木匾额二次坠地的闷响,混着尤氏惊慌的"快拦住五姑娘"。
子时梆子淹没在雷声里。
贾悦立在满地碎匾前,半张泛黄契约正贴在王熙凤晨间送来的新账本上。
漕运官印被雨浸成胭脂色,与东珠耳坠里藏的印鉴拼成完整户部签章。
她突然转身望向梨香院,那里亮起的光分明照着贾蓉往运河沉箱的剪影。
沈墨的沉香混着雨腥涌进来,他掌心的漕帮令旗残片正在契约上蠕动,渐渐显出"王子腾"三个褪色小楷。
贾悦腕间银镯突然脱落在契约中央,将那个"腾"字烙成焦黑的"凤"字。
五更天的鸦群掠过库房檐角。
贾悦攥着冰蚕丝线头的手悬在沉箱水面,箱缝里飘出的桐油味与王夫人佛前灯油气息缠绕成结。
对岸画舫忽明忽暗的火把下,贾珍腰间玉带钩正勾着半块龙凤佩晃向运河深处。
暴雨初歇的晨光刺破云层时,贾悦将染血的铜扣按在漕运图终点。
沈墨突然握住她发颤的手,两人交叠的掌心里,契约残片上的"凤"字正化作金粉,飘向荣禧堂新换的匾额——那楠木深处,隐约传来冰蚕丝绷断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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