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铜镜里自己微挑的眼尾,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给她的那枚银簪——簪头雕着并蒂莲,此刻正别在鬓边。
"回王善保家的,我换身衣服就来。"她扯过孔雀绿斗篷,毛领扫过沈墨的手背,"帮我把那本《女戒》带上,老夫人最爱说这些。"
沈墨攥着她的斗篷带子,指节泛白:"我跟你去。"
"不成。"贾悦转身对他笑,眼尾的痣在烛火下忽明忽暗,"邢夫人要见的是我,不是你。"她提起裙角往门外走,又回头补了句,"但若半个时辰我没出来......"
"我砸门。"沈墨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风雪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方才坐过的椅垫——还留着她身上的沉水香。
冬夜的风卷着雪粒子往领口钻。
贾悦跟着王善保家的转过抄手游廊时,看见邢夫人房里的窗户透出昏黄灯光,影影绰绰映出个坐着的人影——那影子背挺得笔直,像根扎进土里的刺。
王善保家的在门前停住脚,抬手叩了叩门:"老夫人,五姑娘到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贾悦望着门内那抹藏青缎子裙角,忽然想起昨日邢夫人被贾赦甩开手时,也是这样的裙角——当时沾了酒渍,此刻却熨得平平整整,连褶皱都找不出半道。
她深吸一口气,抬脚跨了进去。
暖阁里的炭火烧得太旺,熏得人眼眶发疼。
邢夫人正坐在主位上,鬓边的珍珠簪子闪着冷光。
她抬眼时,贾悦忽然看清了——那不是阴沉,是淬了毒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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