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次大的破坏,洛阳已经破败得无法修葺了,石敬瑭就把都城迁到了开封。为了减少反对势力,石敬瑭接手了后唐的基层政治体系和中下层官员,因此赵弘殷仍继续在新的后晋禁军中担任原职,赵家也随之迁到了开封。
夕阳如血,十岁的赵匡胤跟着家人,坐在马拉的平板车上,缓缓离开了洛阳。这座曾经无比繁华的城市如今一片死寂,断壁残垣间,一具具已经发臭的尸体横七竖八地散落着,他们或扭曲变形,或面目全非,无声地见证着这场浩劫;一条条河流被鲜血染红,整个城池如同一个巨大的坟墓,埋葬着无数生命的希望与梦想。
赵匡胤平静扫视着这一切,他没有被吓傻。残酷的战争环境让赵匡胤早慧,让他不断思考人心的冷漠和残酷,但父母的保护、温暖有爱的家庭,更让他经历了人性的美好和感动,这让他更加渴望和平,也许就是在这个时候,赵匡胤立下了改变这荒唐世界的志向。
十二岁那年,赵匡胤完成了人生首杀。当流寇翻进赵家后院时,他正给弟弟讲解"围魏救赵"。电光火石间,砚台砸碎贼人门牙,毛笔插进咽喉三寸,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颜真卿的狂草有了实体。事后他在日记写道:"仁义需以血为墨,方能在乱世留痕。"
次日晨练,赵弘殷突然改用真剑过招。父子俩的剑锋在梧桐树下画出死亡年轮,惊起满树寒鸦。当父亲的剑尖抵住儿子喉结时,少年眼中迸出的不是恐惧,而是猛虎般的精光——这一刻,未来太祖的帝王心术完成了最后一块拼图。
第三次换皇帝,是天福十二年(947年)。
石敬瑭死后,他的儿子石重贵成为了后晋的第二位皇帝,后人评价他,那就是没有能力但很有骨气,换句话就是“又菜又爱装”。
按道理,石重贵应该向契丹称臣,按辈分他应该喊耶律德光爷爷,但他是既不想当臣子也不想当孙子。他先是写了封信,告诉契丹自己不再称臣,然后囚禁了来质问的契丹使者,杀了国内的契丹商人,这把耶律德光彻底惹火了,这孙子也太孙子了吧。
于是,耶律德光就理所当然地领来大军攻打后晋。石重贵也学人家御驾亲征,但他毫无军事能力,根本抵抗不住契丹大军,很快开封就被攻陷,后晋就此灭国。后人评价说,石重贵跟辽国叫板叫早了,应该再发展几年积蓄实力,拳头大了自然而然就能当爷爷了,哪还需要提前去硬撑门面。
契丹在一番毁天灭地式的掳掠后离去,留下了一个死者遍地、房屋尽损的开封城,紧接着,河东节度使刘知远抓住时机称帝,建国后汉,后来攻克并定都于开封。值得庆幸的是,赵家依旧被赵弘殷保护得很好,全家幸免于难。
这一年,赵匡胤二十一岁了,也已经结了婚,娶了门当户对的贺家姑娘。青年赵匡胤有着宽阔的方颌、红润的面色,身高八尺、肩宽腿长,容貌雄伟、气度非凡。
这时候,刘知远解散了原先的禁军,赵弘殷失业了,全家度过那么多次危机,所凭借的军队势力和军官身份没了。那以后再遇到灾祸怎么办呢,这个家需要赶紧有人再发展起来,好能遮风挡雨,作为长子,赵匡胤必须担负起这个责任,他向家里辞行,要出去闯荡了。
就在后汉天福十二年,赵匡胤离开了开封,开始了他不断攀爬进击的人生历程。
赵匡胤身处京都政治旋涡,亲眼所见军阀同盟间一次次的联合和背刺、皇帝被近臣一次次的蒙蔽和反叛。人心所表现出来的虚假和伪善,最终演化成人性的碰撞和势力的冲突,好似大戏连台,却又让京都尸山血海,好似人间地狱。这给赵匡胤的心灵带来了巨大的冲击,让他切身感受到了人心的叵测和恐怖,由此他开始思考如何了解人心、操控人心。
这是一个有梦想的青年,临行前他霸气侧漏地写了一首诗:“太阳初出光赫赫,千山万山如火发。一轮顷刻上天衢,逐退群星与残月。”
——今天,俺要出山了,就如同一轮初升的太阳,打破这黑暗的旧世界,过去的一切牛鬼蛇神、一切的乌烟瘴气,都将因为我的出现而烟消云散,而那个崭新的美丽世界将由我来缔造。在那个新的世界里,人们安居乐业,脸上永远挂着满足的微笑,不会担心突然被人杀死;那里天下一统、政通人和,四海升平、万国来朝;那里兄弟姐妹永远骨肉情深,朋友也很真诚,都永远不会背叛彼此。
他当然知道,这个梦想只能靠自己的不断攀爬来实现。爬得越高,就越有力量,就越能保护自己身边的亲人和朋友,就越有能力创造那个安宁祥和、永世传承的大同世界。
一袭白衣,一骑白马,身背亮银盘龙棍,赵匡胤绝尘而去。也许多年之后已然白发苍苍的赵匡胤,会对着记忆里那个刚刚启程的青年说,“经此沧桑一生我从未忘记本心,我依然是那个怀揣梦想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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