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十二月十四日开始,斡鲁补发动了长途奔袭,以前他是转着圈在幽云这一个地区来回地扫荡,这回他是向南沿着一条线直冲冲地奔袭。
毫无防备的宋军根本无力抵抗,多个城池接连陷落。十二月十八日,斡鲁补的东路军攻克保州,二十一日,再克中山府(今河北定州市),这时金军距离越黄河仅仅一两百里,并且仍在步步进逼,如同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剑直指大宋都城开封。
开封城里早已乱成了一锅粥,赵佶急了眼,他派出给事中李邺出使了金营。这个李邺到了金营,看了半天金军的攻城打仗,没见着人家统帅的面就给轰回来了。
这一去可把李邺惊得三魂出窍,回来就跟赵佶绘声绘色描述起了看到的景象,他还给女真人总结出了“六如”,叫作“人如虎,马如龙,上山如猿,下水如濑,其势如泰山,中国如累卵”。蔡京、童贯几个人在旁边紧跟着添油加醋,把个皇帝当场吓得是如坠冰窟。
在这种情况下,赵佶赶紧慌张地问大家怎么办,这时有个叫宇文虚中的大臣站了出来,他说这个时候就要把大家的勇气给激励起来,怎么激励呢?现在国家有了危难,皇帝您是第一责任人,您要下个罪己诏,这样人心才能聚起来,上一次您不是在方腊起义的时候就下过一个,效果不是很好嘛。赵佶也没有其他办法,事已如此,那就写吧。
这宇文虚中是个直臣,早就看不惯皇帝做派了,他熬了两夜,列举赵佶的种种不是,包括哪里做的祸国殃民、哪里做的遗臭万年,把赵佶骂得是狗血喷头。转过天来他就把诏书上交给了赵佶,但赵佶正焦头烂额,哪里来得及细看,直接就同意了,于是隔天后,一个历史上着名的罪己诏发布了天下。
罪己诏效果咋样呢?答案是不咋样,这原因还在赵佶自己身上,这些年来赵佶是经常喜欢下罪己诏,几乎成了个习惯性动作。上一次下罪己诏的时候,也是表现得悲痛欲绝,还撤掉了应奉局、物品造作局等一堆娱乐机构,但等那边方腊起义刚一平息,这边各种机构又重新成立了。现在你又要搞什么罪己诏,又要玩痛心疾首那一套,那谁还信你啊?于是朝廷内外的舆论还是纷纷指责皇帝,各地农民起义的浪潮这时也开始冒头了。
罪己诏不管用,赵佶又想办法,那就迁都吧?他提出赶紧把朝廷搬到长江以南去,却立刻遭到了大臣们的激烈反对。原因很简单——时间来不及了,人家大军是说到就到,而迁都涉及到整个帝国的方方面面,不折腾个俩仨月那是不可能搞得定的。
迁都不行,那就找人防守吧,赵佶在身边寻摸一圈,发现一个个都畏畏缩缩的。没办法,这么多年朝里面贪官污吏扎堆,蔡京就是这伙人的头,屁本事没有,就只会寻欢作乐了。
十二月二十三日,就在这焦头烂额的时候,金国使者来了,带来了伐宋檄文,声称是五十万大军压境,不日就要两路大军打到开封。赵佶战战兢兢地看过檄文,终于决定了一件大事——传位、跑路。
就在二十三日当天,在一片乱哄哄的氛围里,赵佶完成了传位,他把太子赵桓召到面前,命人给毫无准备的赵桓穿上龙袍。
面对父亲的决定,赵桓是哭喊着百般推辞,他深知,此时接任皇位无异于接手一个烫手的山芋,金兵的铁蹄声正在城外回响,国家财政空虚,百姓流离失所,朝廷内部更是忠奸难辨。在这样的背景下,赵桓感到无比的压力和恐惧,以前梦寐以求的皇位,现在在他看来却如同是将要吞噬自己的魔鬼。
在第二天的继位大典上,赵桓被一众官员簇拥着,前往太和殿接受传位。他面色苍白,双眼红肿,显然是哭了一夜,典礼上,他几度哽咽,泪水止不住地流,甚至几次挣扎着想要逃离现场,群臣见状,无不感到担忧,只好强行将他按住才完成仪式。
咱们的新皇帝赵桓是个啥人呢?他的性格是一点不像他兴趣广泛、活泼好玩的老爹赵佶,由于母亲早死,他自小极度缺少关爱,性格反而走向了另一个“内向木讷”的极端。
史书记载,说赵桓在“讲读之暇,唯以髹器贮鱼而观之,他事一不关怀,人莫能测也。”啥意思呢?就是说每天他在学习完了之后,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对着一个鱼缸,去看那个鱼,别的任何事情都引不起他的兴趣来。一开始别人都以为咱家太子好深沉,一定在思考什么有深度的问题,但后来人们慢慢发现,这家伙就是在放空,压根没什么思考,就是对着鱼缸纯发呆。
让我们一起再去台北故宫看看新皇帝赵桓的画像:他有着扁平的鼻子和肥厚的嘴唇,在那突出的眉骨下,一双眼睛茫然无神,仿佛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那张呆滞的脸上仿佛时刻清晰的透着一个字,“蠢”。
他爹赵佶也觉得这个儿子没什么才华,很愚笨,死活就看不上眼。要不是这一次事态实在紧急,只能找他传位,赵佶很有可能过段时间就把太子的位置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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