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香吃了两剂裴慎送来的补品,没两日便好了,天也彻底放晴,主仆两人正在屋里说话,远远听见甬道里传来阵阵啼哭,声音越来近了,似乎还是女子的哭声。
二人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声音似乎进了院里来,忙靸了鞋,出去一瞧,只见安柔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披头散发,钗横鬓斜,梨花带雨的撞了进来。
众人忙拦住她,都问她怎么了,安柔只顾着哭,见江妧站在廊子下,一头撞开众人,在台阶下狠狠的磕头,顿时脑门迸出血来。
“江姑娘,求你给条活路吧!”
进来红黑不说,就哭着磕头,江妧叫人将她拉了起来,又叫小香去请裴恒来。
安柔却不肯,似乎不闹个天翻地覆不罢休,江妧冷冷的看着她,本来她觉得这些女子,自小便迫不得已接受上层男性的亲密,但她现在却要来害自己毁了自己!
“你若是不起来,我就叫人将你捆了,送去给老太太处置!”
安柔看她柔柔弱弱,不想是个狠的,这会子怕了,本来她就不是什么聪明的女子,今日听见裴恒要遣她们回去嫁人,她身子已然给了大郎君,能嫁到什么好人?!不过是鳏夫或者三等小厮!
被孙海燕撺掇来闹一闹江妧,说她是大家闺秀,这种事只怕避之不及,自然不敢与安柔对峙,这么一闹下来,可她不知道的是,这么一闹,还有可能搅黄了婚事。
可听见要给她捆了送裴母那里,到时候事情闹大了,只怕不仅婚事黄了,自己小命也不保!
“兄长是个心软的,他不会处置你,我是外人不好管你,唯有老太太,她适合管你!”
江妧盯着她,“你要继续在这里哭还是想进来洗个脸?”
安柔不敢说话,却停了哭声,偷眼瞧了一眼周围的人,见众人都只是冷眼瞧着她,在立春的搀扶下这才进门来。
江妧坐在罗汉床上,一手拄在一张梅花式茶几上,纤纤十指拽着手上的帕子,静静的望着她。
她还想跪,被立春一把扯住,冷笑道:“我们姑娘说了,你若是想好好讲话,就站着,若是不想,便捆了你去老太太跟前!”
安柔这才抽泣着站定,觑了一眼江妧。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一闹有什么后果?”
“我.......我只知道,我若是不来闹,今日我就会被大爷送回去!就因为你前几天说的话!”
江妧猛然想起前几日说的话的确是像吃酸醋,刚才的火气烟消云散,默默听着。
“与其被这样莫名其妙的送回去任人宰割,不如闹个天翻地覆!”
江妧瞧她说话一板一眼,不是个刺头,定然是被人撺掇的,让她坐了下来。
“既然是送房里人,我知道兄长房里的人就不止你一个,另外两个呢?怎么不和你来?”
“她们、金妮儿胆小,海燕家里头人病了......”
既然要嫁他,江妧自然也了解过他房里的事,这几个人性格如何,多少还是有些了解。
江妧笑了笑,“我猜你此次来是那个叫海燕的给你出的主意吧?她这样诅咒自己家里人,她家人知道么?”
不等她再说,江妧便冷下了脸,“一、我与大郎君虽定了亲,可到底没进门,你出口辱我清白,我大可去官府告你!二、你作为大郎君的房里的丫鬟冒犯家中客人,可是待客之道?三、就算是你将我这里闹得天翻地覆,大郎君房里头的事,也不关我的事,你可明白了?”
裴恒正拄着拐杖被金妮儿扶着往台阶上走,听见江妧的这些话,一时间高兴,这是个守礼的女子,更是聪颖,虽然话语冷冰冰的,可人无完人。
高兴之余又想起自己身上的隐疾,到底委屈了人家,他本想坦白,可母亲说的话不无道理,哪怕成了亲都不能轻易说,说来说去还是因着她样貌实在过于出挑。
“妹妹?”
江妧话才说完,便听见裴恒的声音,忙站了起来,走下了脚踏,见他走进了门来,便敛衽福身:“兄长来了。”
裴恒似乎对于自己房里人往她这里闹十分的尴尬,整张脸上的涨红未散,抿唇朝她笑了笑,“是我约束不力,扰了妹妹清净。”
他向来温和,对着房里的人也只是轻声呵斥,“你来这里闹妹妹,我定然不能容你,今日若是妹妹不原谅你,你便出去吧。”
江妧瞥了他一眼,性子温和的人就是这样!幸得她对眼前的人本也不抱什么希望,只是淡淡道:“今日的事便罢了,兄长将人带回去好生管束!”
送走了裴恒,她转身便见乳母张氏自廊庑过来,她早已年老,一般就在后头罩房住着,今日听见前面闹哄哄的不成样子,挣扎着往前头来,见裴家大郎来小院,有些不悦,人走了,这才开口教训。
“成什么样子?小香,妧姐儿还未出阁,你就放大郎君进出院子,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平日里你在家偷懒也罢,如今越发的拿不住你了?”
小香本就怕张嬷嬷,被她一呵斥,只敢低着脑袋,江妧想求情,被张嬷嬷一句话堵住,“妧姐儿也是!您是大家闺秀,不是那等小门小户教出来的闺女,就算有事和大郎君说,也应当有长辈在场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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