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八的晨露未曦,沈惜棠立在承运库的青铜秤架前。
新铸的"天工砝码"在晨光中泛着冷光,砝码暗格弹出的半片鎏金,正与司礼监提督私章的龙须纹严丝合缝。
"取嘉靖六年的盐引底簿!"她将砝码按在秤杆的璇玑纹上,"用硫磺显形法验看批红。"
青杏捧上的账册突然脱页,飘落的桑皮纸遇风显出血纹。沈惜棠的银簪划过纸面,簪头磁石吸起细如发丝的铜屑——这是工部特制的"隐线墨",遇磁显形。
"三月初九,承运库出倭铜三百斤..."她念着显形的字迹,突然将磁石按在司礼监印匣,"这铜屑来自东厂的鎏金腰牌!"
承运库外忽起喧哗,十二名锦衣卫鱼贯而入。为首的千户亮出驾帖:"奉司礼监钧令,查验新铸官砝!"
沈惜棠的暴雨梨花针筒滑入掌心,针尖暗藏的磁粉在日光下泛蓝:"千户大人可知,这砝码暗合《大明会典》度量篇?"
她突然扳动秤架机关,三千斤铜砝轰然坠落,震开的暗格里滚出成捆的倭国硫磺。
"拿下!"千户绣春刀尚未出鞘,萧珩的钢鞭已缠住其手腕,"大理寺查案,谁敢造次!"
承运库穹顶的琉璃瓦突然碎裂,三道黑影破空而下。沈惜棠扯过天工砝码掷向秤盘,磁石相吸的瞬间,暗器尽数钉入砝码。
她趁机掀开地砖,露出改良的"千机匣",匣中《工部孝敬簿》的墨香尚新。
"萧大人请看!"她将账簿按在日晷投影处,"每笔孝敬皆对应九边军械的缺口!"
午时三刻,奉天殿的铜鹤突然吐烟。沈惜棠跪在丹墀,面前摊开的《孝敬簿》遇热气蒸腾,显出一幅完整的朝堂关系图。
工部尚书曹寅的蟒靴踏碎玉砖:"妖女以妖术构陷重臣,当凌迟处死!"
"那就请验司礼监的批红!"她突然抛出鎏金印匣,"嘉靖六年腊月批的工部奏折,印泥用的是倭国特有的硫磺朱砂!"
都察院的铜炉突然爆响,御史大夫举着烧红的烙铁:"此印泥遇热显蓝,请陛下御览!"
龙案上的奏折突遭炭火炙烤,工部印泥果然泛出靛蓝。
沈惜棠趁机呈上改良的"显形镜",镜面磷光映出奏折夹层的密语:"壬寅改筑,以弩代仓"——正是她在辽东冰层下见过的暗号。
"陛下!"兵部尚书突然解甲,"臣要举发司礼监私调神机营!"精铁护心镜的暗格里,滑出半枚鎏金符节,与沈惜棠的承运库鱼符严丝合扣。
紫宸殿乱作一团时,承运库方向突传爆炸。沈惜棠抢过禁军的千里镜,见库房穹顶腾起的烟尘形如北斗——正是她在《天工造物》里设计的自毁机关。
"萧大人,该收网了!"她撕开官袍内衬,露出浸透石脂水的天光锦,"真正的账簿藏在..."
一支淬毒的袖箭穿透锦缎,沈惜棠翻身滚向蟠龙柱。箭簇钉入金砖的瞬间,司礼监提督的蟒袍已染满自己口鼻溢出的黑血——齿间竟藏着倭国特制的孔雀胆。
五更天,沈惜棠立在焦黑的承运库废墟。手中半枚炸变形的鱼符,缺口处粘着片鎏金龙鳞。
她将鳞片按在萧珩的钢鞭纹路上,缺失的"天枢"位突然显形——指向二十年前沉船打捞出的青铜玄武像。
五更的梆子声裹着细雨,沈惜棠立在承运库废墟的焦土上。手中鎏金龙鳞浸满雨水,在琉璃灯下泛着幽光。
萧珩的钢鞭挑开残砖,露出半截青铜玄武的尾鳍——这正是二十年前沉船打捞出的那尊雕像。
"取磁石粉来!"她将龙鳞按在青铜缺口处,"《天工造物》有载,永乐年间鎏金术必掺磁屑防伪。"
青杏撒下的磁粉突然聚成北斗阵型,沈惜棠的银簪划过阵眼,簪头吸起数粒赤金砂。这是工部特供的"赤火金",专用于铸造御用火器。
雨帘中忽然传来马蹄声,八百里加急的驿卒高举黄绫:"陛下口谕,命沈掌印即刻入宫验看工部新铸浑天仪!"
紫宸殿的铜鹤吐着龙涎香,沈惜棠跪在冰凉的青砖上。工部新呈的浑天仪高达三丈,二十八宿星盘上嵌着的赤火金正泛着诡异蓝光。
她悄然将磁石粉撒入铜鹤香炉,炉灰突聚成箭头,直指浑天仪的朱雀七宿。
"启禀陛下,此仪有诈!"她突然叩首,"朱雀翼宿当用赤火金七钱三厘,现竟掺入倭国硫磺铜!"
曹寅蟒袍下的手指微颤:"妖女信口雌黄!此仪经钦天监..."
"那就请验《永乐大典》!"沈惜棠展开浸透明矾水的丝帛,"翼宿用金之数载于舆服志卷九十七!"
司礼监掌印太监捧上典籍时,沈惜棠瞥见其靴尖沾着承运库特有的磁石粉。
她突然抢过浑天仪的窥管,管壁暗藏的硫磺粉遇热气显形,在铜鹤吐出的香烟中拼出"壬寅改筑"四字。
"陛下!"萧珩钢鞭指向曹寅,"壬寅年工部奏改九边箭楼,实际是为倭寇走私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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