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的霜气在运河两岸凝成薄冰,沈惜棠立在重修的璇玑货栈了望塔上,手中磁石千里镜的铜制镜筒已结满冰碴。
镜片里,三十里外的官道烟尘滚滚,新帝的龙纹旌旗刺破晨雾,旗下玄甲卫的锁子甲泛着诡异的靛蓝色——那是工部特供的"狼毒甲",甲片夹层浸满遇热即爆的燔石晶。
"让水鬼队把磁雷埋到第七道河湾,"她将冰蚕丝手套按在青铜舵盘上,"等龙辇经过时,用硫磺引信触发。"
老秦的独眼在琉璃灯下闪着精光,他掏出怀中的磁石罗盘校准方位,运河底暗藏的三十六处爆点在地脉图上连成北斗杀阵。
子夜时分,沈惜棠亲自潜入工部军械库。改良的磁石钥匙插入第七重铜锁时,锁芯突然喷出靛蓝毒烟。
她屏息滚入阴影,袖中冰蚕丝网撒向梁上暗哨——这是仿制北狄猎户的捕兽机关,丝线浸过狼毒花汁,见血封喉。
当最后一具尸体坠地时,她撬开玄武岩暗格,成箱的景泰朝密诏在磁石粉下显形:永和元年工部熔毁的前朝重器名录中,赫然缺失三百件龙纹兵器。
"东家,萧珩的飞鸽传书!"暗卫跪呈的竹筒还沾着塞外风雪。
沈惜棠展开硝石水浸透的密信,北狄文字的夹层里显出新皇手谕:"诛萧珩者封万户侯"。
她突然冷笑,将密信按在磁石阵眼——吸附的赤火金屑拼出完整的漠北布防图,图中标注的粮草大营,正是三日前她卖给北狄的"赈灾粟米"存放地。
大雪封住运河时,沈惜棠的新式破冰船撞开三尺寒冰。
船首包铁的磁石撞角在阳光下泛着幽光,这是用景泰朝重弩的青铜熔铸而成。
当船队驶入第七道河湾,冰层下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震动——二十颗水底磁雷同时爆燃,将新帝的先锋战船掀翻在冰窟中。
"放狼烟!"沈惜棠挥动令旗,船尾特制的硫磺烟筒喷出靛蓝色浓雾。这是给漠北分号的暗号,意味着按计划切断新帝的粮道。
当玄甲卫的箭雨袭来时,她扳动船舵下的磁石机关,整艘船突然侧翻——藏在底舱的三百桶狼毒粉遇水即爆,将追兵冻在剧毒冰晶中。
五更天,沈惜棠带人奇袭官仓。她将磁石钥匙插入粮仓铜锁时,忽然察觉锁纹有异——这是工部尚书特制的"子母连环锁",钥匙孔内藏淬毒钢针。
电光石火间,她扯过身旁死士挡在身前,钢针入肉的噗嗤声与惨嚎同时响起。粮垛轰然倒塌时,露出底层成捆的景泰朝制式兵器,弩机上的螭吻纹与萧珩胎记如出一辙。
"好个忠君爱国的工部尚书!"沈惜棠的磁石匕首挑开兵械箱封条,"永和元年熔毁的前朝重弩,倒成了新帝的平叛利器。"
她突然挥刀劈向粮仓立柱,吸附的磁石粉显出新皇朱批:"此批军械,着萧珩部接收"。
惊蛰的春雷劈开运河坚冰,沈惜棠立在燃烧的官仓废墟上。新铸的佛郎机炮在磁石牵引下缓缓转向,炮膛内填装的不是弹丸,而是成卷的工部密档。
当引信点燃时,硝烟中纷飞的焦黄纸页如同索命符咒,飘向玄甲卫的阵营。
"尔等皆为景泰旧民!"沈惜棠的喊声通过铜制扩音筒震荡四野,"永和逆贼弑兄篡位,工部密档在此——"
她挥刀劈开最后一口鎏金箱,箱内景泰玉玺在磁石阵中泛起血光。冲在最前的玄甲卫突然勒马,他们的锁子甲接缝处正渗出蛛网状的靛蓝纹路——这是接触狼毒粉三个时辰后的中毒征兆。
萧珩的玄铁鞭却在此刻卷走玉玺:"沈姑娘莫忘,你母亲为何将你托付璇玑商号?"
他扯开胸前皮甲,二十道烙印在火光中拼成前朝血诏:"宁与外贼,不与家奴"。沈惜棠的佛郎机炮突然调转方向,磁石弹丸擦着萧珩耳畔掠过,将后方帅旗轰成碎片。
"我要的从来不是龙椅!"她掀开货船暗舱,三百架改良织机正在工匠操作下吞吐生丝,"而是天下寒士皆能温饱的璇玑世道!"
新到的泉州番商突然拔刀,他们的商队旌旗上,赤蝎纹与璇玑徽记交织成新的图腾。
谷雨那日,运河两岸的垂柳绽出新芽。沈惜棠立在重修的水利坊前,磁石控水闸正在工匠操作下缓缓开启。
新培育的稻种随清波流向千亩良田,暗渠中却传来机括震响——二十架景泰朝的重弩被熔铸成耕犁,深埋地底的燔石晶化作肥料。
"东家,京城哗变了!"马三的密报沾着血手印。沈惜棠展开硝石水浸透的檄文,士子们的血书在磁石粉下显形:"璇玑新政,天下归心"。
她突然轻笑,将檄文投入熔炉,青烟中显形的《璇玑农书》雕版正在匠人手中成形。
子夜时分,萧珩的残部叩响货栈大门。他的玄铁鞭已断成三截,胸前龙鳞烙印泛着溃烂的脓血:"新帝饮鸩自尽前,道出了最后一个秘密。"
沈惜棠的磁石匕首突然抵住他咽喉,却在听到下一句时陡然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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