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者伯夷的船坞有二十艘铁甲舰,"俘虏的瞳孔在磁暴中涣散,"工部的天火琉璃......装在麒麟像的眼窝......"
沈惜棠突然将银针扎进自己旧伤疤,剧痛让她看清俘虏脑中的画面——那些麒麟像的构造,分明是放大版的璇玑锁!
暴雨拍打舷窗时,沈惜棠在舱底拆解磁髓罗盘。
当第七枚齿轮被卸下,罗盘夹层滑出半幅焦黄的《海疆堪舆图》。
她用硝石水润湿残缺处,吸附的磁石粉显影出父亲的字迹:"磁髓过赤道则狂暴,须以......"
缺失的段落被萧景明的剑锋补全。他割开手臂将血滴在图纸上,血中的磁髓残留与父亲的字迹交融,显露出后半句:"......须以至亲骨血为引,方得中和。"
沈惜棠的银针突然震颤,针尾的冰蚕丝自动缠绕成北斗状——这是母亲独创的预警针法。
"开船!"她撞响铜钟。十二面磁石帆吃满风,福船如离弦之箭冲向雷暴区。
当第一道闪电劈中桅杆时,沈惜棠的蓑衣突然吸附满船铁器——这是磁髓矿脉暴动的征兆。
她挥刀割断帆索,浸透桐油的磁石帆遇雷火不燃,反而在暴雨中织就电网。
子夜时分,福船突入满者伯夷船坞。
二十尊麒麟像眼中喷涌靛蓝火焰,工部的铁甲舰正将赤焰砂倾入熔炉。沈惜棠的银针穿透雨幕,刺入首舰的磁髓罗盘。
当罗盘失控乱转,整支舰队突然互相炮击,麒麟眼中的天火琉璃在暴雨中化作漫天流火。
"沈姑娘接住!"萧景明掷来的璇玑锁残片割破掌心。
沈惜棠借着血染的磁力跃上主舰,将残片按进麒麟像的眼窝。
当锁芯咬合的瞬间,二十尊麒麟像突然调转炮口,赤焰砂熔炉在磁暴中扭曲成北斗形状。
"这才是真正的天火琉璃......"沈惜棠在爆炸气浪中大笑。
她的银针引着雷火劈向船坞,每一道闪电都被磁石帆改道,在铁甲舰间织就死亡电网。
当最后一艘敌舰沉入海底,璇玑锁残片突然吸附着赤焰砂升空,在雷云中拼出完整的《璇玑锁阵图》。
萧景明拽着她跃入救生舢板时,海面突然浮现无数磁髓砂拼写的血书。
那些正是三年前葬身运河的民夫姓名,此刻随着赤焰砂的灰烬重见天日。
沈惜棠的旧伤疤在暴雨中渗血,血珠滚落处,磁髓砂自动排列成父亲未完成的治河策。
黎明撕开海平线时,幸存的绣娘在礁石滩重新支起织机。
沈惜棠将浸透海水的《海疆堪舆图》铺在磁石上,缺失的航线正被朝阳慢慢补全。
萧景明擦拭着断裂的玄铁剑,忽然指向东南方的海市蜃楼:"下一站,可是佛郎机人的黄金船队?"
"不,"沈惜棠将染血的银针别进发髻,"该去会会曹尚书那位'死而复生'的替身了。"
她掀开救生舢板的夹层,二十枚磁髓水雷正在晨光中泛着幽蓝。
这是用昨夜俘获的赤焰砂改良的新武器,雷壳上刻着的,正是母亲生前最爱的缠枝莲纹。
二十枚磁髓水雷在晨雾中泛起涟漪时,沈惜棠的耳坠突然贴住舢板底板——那是三百丈外有铁甲舰破浪的征兆。
她将染血的银针插入水雷引信孔,针尾冰蚕丝在朝阳下绷直成琴弦状,奏的正是工部军械司锻造磁髓钉时的《火里莲》调。
"曹敏中的替身昨夜换了三次血,"萧景明割开俘虏的脚筋,暗红血液竟吸附着铁砂在船板拼出星图。
"看这溶血纹,至少用了暹罗巫医的续脉术。"
沈惜棠突然将银针戳进自己旧伤疤。
脓血溅在磁髓水雷表面,雷壳的缠枝莲纹突然暴长,藤蔓般缠住五里外突然浮出水面的青铜巨舰。
舰首雕刻的曹尚书面容,右眼嵌着的正是三年前运河惨案失踪的镇河铁犀角。
"收网!"她拽动冰蚕丝。吸附着脓血的磁髓水雷破空而去,在撞上青铜舰的刹那突然解体,化作漫天带毒的磁砂雨。
舰身传来齿轮卡死的刺响,十二道玄铁舱门应声洞开,涌出的却不是伏兵,而是数百具挂着工部腰牌的腐尸。
萧景明的剑锋挑起一具腐尸的衣襟,露出心口溃烂的磁髓钉阵。钉与钉之间用金线绣着《禹贡九河图》,此刻正渗出荧蓝汁液。
"活尸送葬阵,"他挥剑削断金线,"曹老贼把运河冤魂炼成水鬼了。"
沈惜棠已跃上青铜舰残骸。她的银针在镇河铁犀角上刮出紫红碎屑——那分明是掺了磁髓粉的佛郎机火药。
当第七枚水雷卡进舰尾舵机,整条青铜舰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甲板缝隙迸射出《璇玑图》特有的九宫格光影。
"退!"萧景明甩出玄铁链缠住她腰肢。
几乎同时,青铜舰在晨雾中崩解成三百六十块镶磁甲板,每块甲板都吸附着腐尸的磁髓钉,在空中拼成巨大的运河堪舆图。
图中标注的溃堤处,正是三年前沈家主持修筑的清风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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