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棠在腐叶堆中醒来时,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沉檀香。
萧珩的绣春刀横在膝前,刀刃映着破庙残窗漏进的月光。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斑驳墙面上嵌着半截残碑,碑文被青苔覆盖,唯有"洪武三十五年"几个字泛着诡异的朱砂红。
"昨夜你昏迷时,螭吻印在碑前灼出这行字。"萧珩用刀尖挑开苔藓,露出被遮掩的后半句——"荧惑守心,锁龙人现"。
沈惜棠的银簪突然发烫。簪尾螭首双眼迸出磷火,将碑文彻底烧灼干净,却在灰烬中显出新纹路:是幅手绘的皇陵舆图,标注处竟是孝陵卫从未记载的偏殿!
"这香......"她忽然抓住萧珩手腕,"是永和宫特供的龙涎香,三日前我们在地宫闻到过!"
破庙外传来夜枭惊飞之声。萧珩揽着她翻上房梁的刹那,十二支淬毒弩箭钉入方才落脚处。汪直阴柔的嗓音穿透窗纸:"沈姑娘好灵的鼻子,可惜嗅不出死期将至。"
偏殿地砖下藏着九层砖塔。
沈惜棠握着火折子照见塔壁刻纹,指尖微微发颤——每层砖塔都嵌着七盏人形灯台,灯油是从天灵盖钻孔注入的尸蜡。最顶层的灯芯竟是根脊椎骨,末端挂着块鎏金牌位:"大明开国锁龙人沈氏沧溟之神位"。
"令尊的牌位下压着道圣旨。"萧珩的刀鞘挑开蛛网,"是建文四年燕王亲笔所书。"
泛黄的绢帛上,朱棣字迹力透纸背:"沈氏沧溟借星象乱国,着即凌迟。然念其女尚在襁褓,特赐螭吻印,永镇锁龙人血脉。"
殿顶突然传来机括转动声。汪直踩着人烛跃下,东厂番子手中的链枷泛着腥气:"沈姑娘可知,这些人烛都是历代暴毙的钦天监正?"他踢翻最近那盏灯台,"你父亲最得意的大弟子,可是熬了七日才断气......"
沈惜棠的银簪脱手而出,却在刺中汪直前被铁链绞碎。萧珩的绣春刀劈开链枷,刀锋擦过汪直面颊时,突然挑落他半截假须——须根处竟有颗胭脂痣!
"你不是汪直!"沈惜棠厉喝,"正德八年的东厂档册记载,汪直左颊应有刀疤!"
假汪直大笑撕开面皮,露出张布满刺青的脸——竟是嘉靖年间失踪的龙虎山道士邵元节!
"贫道等这天等了二十年。"邵元节的道袍无风自动,袖中飞出七张血符,"当年沈沧溟用七星锁魂阵困住圣上魂魄,今日便用他女儿的血来解!"
血符遇风即燃,化作七条火蛇扑来。沈惜棠拽着萧珩滚向砖塔死角,后背撞上块活动的方砖。整座砖塔突然倾斜,人烛接连倾倒,尸蜡遇火即爆!
混乱中,沈惜棠摸到塔壁暗格里藏着的铜匣。匣中帛书被血浸透,字迹却是沈沧溟的:"棠儿,若见此书,速毁螭吻印。朱棣以吾血为引施七星借命术,凡沈氏女子皆活不过......"
帛书在此处残缺,取而代之的是道狰狞刀痕。萧珩的刀柄突然发烫,夔龙纹竟渗出黑血——那刀痕与他在诏狱暗室见过的,正是同一柄绣春刀所留!
"原来是你......"沈惜棠踉跄后退,"当年带兵抄沈家的锦衣卫......"
砖塔在此时彻底崩塌。邵元节的狂笑与瓦砾齐落:"好得很!就让这对仇家......"
萧珩突然将沈惜棠推入突然出现的密道。他反手斩断追来的铁链,背后夔龙纹在黑血中化作活物:"走!去孝陵地宫毁掉......"
密道石门轰然闭合,将最后半句"龙脉图"封在震耳欲聋的坍塌声中。
地宫深处的寒气渗入骨髓。
沈惜棠握着半截螭吻印,在九龙壁前停住脚步。壁上的夜明珠被蛛网遮掩,映出个佝偻背影——那人正在拓印壁画的锦衣卫,飞鱼服下摆绣着暗金夔纹!
"萧远山......"她银簪在手,"是你杀了我父亲?"
那人缓缓转身,露出张与萧珩七分相似的脸。他手中不是绣春刀,而是柄刻满星纹的短剑:"沈姑娘,令尊临终前让我转告——七星借命术的第七个祭品,从来不是沈家女......"
短剑突然调转方向刺入自己心口。沈惜棠上前欲阻,却见萧远山的血渗入地砖,绘出幅完整的紫微垣星图。图中贪狼星位钉着个婴孩,破军星域悬着方玉玺——玉玺缺角处,正与螭吻印严丝合合缝!
"萧珩是成祖血脉......"萧远山气若游丝,"当年马皇后调换的......是两位皇孙......"
地宫突然震动,九龙壁裂开道缝隙。浓烈的龙涎香从缝隙涌出,沈惜棠嗅出其中混杂着人髓味——这是传说中用皇室子弟脊骨炼制的"龙髓香"!
香雾中浮现出座青铜祭台。
沈惜棠看着台上并排放置的两具水晶棺,浑身血液几乎凝固。左侧棺中躺着穿永乐朝服的朱棣,右侧则是沈沧溟的尸身,两人手中各执半块玉玺!
"原来如此......"她抚上心口龙纹,"七星借命需帝王与锁龙人同葬......"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