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寒意惊醒沈惜棠时,她的银丝正缠在珊瑚礁上。腕间螭吻印碎屑泛着幽蓝微光,照亮了海底沉船中成堆的永乐通宝——钱币上的"永"字,竟全被改刻成"允"!
"这里是当年宝船沉没之地。"
萧珩的声音自背后传来。他赤裸的上身布满龙鳞状纹路,绣春刀插在巨型砗磲壳上,正缓缓滴落金血,"新帝的血唤醒的,是建文帝最后的龙气。"
沈惜棠的银丝探入沉船裂隙。当触及那尊鎏金浑天仪时,碎屑突然凝聚成缩小版螭吻印:"千户大人早就知道,七星祭要复活的根本不是建文帝?"
萧珩拔刀挑起砗磲中的珍珠。珠光映出船骸深处的水晶棺,棺中人身穿僧袍,腕间却系着北元制式的狼牙链:"成祖要镇压的,是太祖皇帝真正的继承者。"
惊雷在海底炸响。沉船突然开始上升,珊瑚礁化作骷髅手臂抓向两人。沈惜棠的螭吻印碎屑刺入浑天仪,转动间竟释放出郑和船队的怨灵。那些半透明的身影推着沉船破浪而行,船头所指正是紫微星所在的方位。
"当年三宝太监第七次出海,带回的不是麒麟。"萧珩的刀在船板上刻出星图,"而是传国玉玺缺失的螭纽——沈姑娘可知那螭纽最后去了何处?"
沈惜棠的银丝突然绷紧。她透过破碎的船板看见海底山脉,山脊走势竟与刘主簿胸口的北斗疤痕一致:"千户大人背后赤龙,莫非就是......"
船体突然撞上暗礁。当沈惜棠坠入海底祭坛时,终于看清那些"暗礁"的真容——九根雕刻着西洋星图的青铜柱,每根都钉着具锦衣卫干尸。尸身手中的绣春刀拼成的图案,正是螭吻印缺失的星位!
"这里是星冢。"萧珩的金血滴在祭坛中央,唤醒沉睡的归墟蜃龙,"新帝想用七星祭重续的,是蒙元留下的荧惑命格!"
蜃龙的吐息化作幻境。沈惜棠看见永乐十九年的奉天殿,姚广孝正将染血的螭吻印按在建文帝眉心。而年轻时的沈沧溟跪在殿外,手中捧着浸透锁龙血的《璇玑谱》。
"原来沈家不是镇龙......"她的银丝刺破幻境,螭吻印碎屑却开始灼烧掌心,"而是屠龙!"
萧珩的绣春刀在此刻劈开祭坛。蜃龙逆鳞处嵌着的,正是传国玉玺缺失的螭纽。当刀锋与螭纽相撞时,归墟海眼突然倒转,将两人卷入漩涡中心的星门。
沈惜棠在最后时刻抛出银丝。丝线缠住蜃龙逆鳞,借力将螭纽拽向星门。当青铜柱上的干尸同时睁眼时,她听见四百年前的呐喊穿越星海——
"臣等奉旨,镇荧惑于归墟!"
星门轰然闭合。
沈惜棠的银丝绞碎星砂时,靴底正踩着洪武二十五年的积雪。应天城垣的夯土尚未干透,远处孝陵方向传来七七四十九声丧钟——太祖驾崩的哀音竟裹着荧惑守心的血色。
"千户大人这回赌输了。"她捻起落在肩头的纸钱,灰烬中浮现出顺天府的城廓图,"星门送我们到的,可不是正德年。"
萧珩的绣春刀插在结冰的护城河上。刀刃映出北斗南指的异象,太微垣旁竟多出条赤色彗星:"沈姑娘不妨看看城门守将的腰牌。"
把守朝阳门的士卒披着鸳鸯战袄,鱼鳞甲下却露出飞鱼服的锦缎边角。当沈惜棠的银丝掠过为首者脖颈时,那人喉结处露出的北斗刺青突然迸发幽光——与四百年后钦天监正如出一辙!
"原来七星借命术始于蓝玉案。"她借着星砂跃上城楼,螭吻印碎屑在箭垛上烙出焦痕,"这些锦衣卫提前了三十年......"
话音未落,钟山方向突然升起狼烟。九道烟柱在天空拼出紫微垣图形,其中天枢星的位置正对东宫。萧珩的刀气劈碎角楼檐兽,露出藏在鸱吻中的青铜浑天仪:"不是狼烟,是姚广孝的求援信号!"
沈惜棠的银丝刺入浑天仪隙缝。当二十八宿刻度盘转动时,仪枢喷出的不是星砂,而是浸透锁龙血的《璇玑谱》残页。泛黄纸页上的"荧惑守心"四字被朱笔圈注,旁书小楷:"燕王气数在西洋。"
"千户大人可觉讽刺?"她将残页抛向空中,任其化作星砂汇入彗尾,"成祖毕生追寻的建文踪迹,竟在自己的......"
萧珩突然捂住她的嘴。两人藏身的城垛下方,年轻时的沈沧溟正扶着位黑袍僧侣登上马车。那僧人回头望月的刹那,沈惜棠的螭吻印碎屑突然发烫——姚广孝的瞳孔中,竟流转着与归墟蜃龙相同的星芒!
"跟着马车。"萧珩的绣春刀在城墙刻下北斗标记,"沈姑娘难道不想知道,《璇玑谱》为何缺了锁龙篇?"
马车辙印在雪地绘出奇门遁甲。当沈惜棠追至鸡鸣寺塔林时,沈沧溟正将螭吻印按在镇妖塔地宫入口。那方玉印完整无缺,印纽却非螭龙,而是蒙元风格的狼首!
"沈家祖上竟是北元星官!"她的银丝在塔铃震颤中绷紧,"难怪锁龙血能破紫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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