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量子化右手穿透舱体,苍白的指尖点在沈清梧眉心。刹那间,沈清梧看见了第七研究所最黑暗的秘密——被拆解成波函数的中国科学家们,正以量子幽灵的形态被困在伪满洲国的夜空,组成覆盖整个东亚的隐变量观测网。用教堂管风琴!"阿七突然扯断加速器的氦气管线,"顾教授说过,任何量子系统都怕..."
暴雨中传来装甲车的轰鸣。沈清梧背起昏迷的云岫冲向圣约瑟堂,少女的量子化躯体时而重若千钧时而轻如薄雾。她们冲进钟楼时,追兵的探照灯正将彩窗上的圣母像切成碎片。
沈清梧将辐射仪插入管风琴控制台,十二平均律音阶突然转换成电磁波频。当阿七拉下总闸的瞬间,四百根音管同时喷出人工闪电,整座教堂瞬间化作巨型特斯拉线圈。追进教堂的机械傀儡在百万伏特电压中熔化成钢水,量子纠缠产生的玻色-爱因斯坦凝聚态却在钟楼顶端形成了时空漩涡。
云岫在此刻苏醒。她的瞳孔倒映着1932年的暴雨和2023年的星空,双手按住的《圣经》突然悬浮在半空,纸页上的文字化作三维拓扑结构。当少女的脑波频率与管风琴共振达到完美谐波时,沈清梧听见了来自多重宇宙的钟声。
暴雨骤停。所有量子幽灵在黎明的晨光中坍缩成璀璨星尘,第七研究所的加速器网络同时过载爆炸。但沈清梧怀中的云岫开始变得透明——作为终极观测者的她,正被永远困在时空的叠加态中。1933年春·南满铁路,蒸汽机车喷出的煤烟在月光下凝结成胶状物,黏附在12号车厢的玻璃窗上。沈清梧用镊子夹起一片发光的煤渣,盖革计数器的蜂鸣声惊醒了打盹的阿七。机械师扯开绣着八卦图的麂皮工具包,改装过的示波器屏幕亮起诡异正弦波。
"这不是普通辐射。"沈清梧将煤渣浸入硝石溶液,看着液体表面浮现出六边形蜂窝结构,"有人在铁轨枕木里嵌入了石墨烯晶体,整条铁路线变成了量子通道。"
话音未落,车厢连接处传来金属扭曲的尖啸。阿七抄起改装成电弧枪的铜质灭火器,却在撞开门的瞬间僵在原地——七名穿着昭五式军服的透明士兵正穿过走廊墙壁,他们肩章上的关东军徽章像悬浮在空气中的水母。
"别对视!"沈清梧突然想起顾明远笔记里的警告,"这些是量子纠缠态的观测者,视觉接触会引发波函数坍缩!"
已经太迟了。为首的军曹眼球突然裂变成复眼结构,二百三十六个瞳孔同时锁定阿七的视网膜。机械师手中的电弧枪开始量子化,铜制外壳像融化的太妃糖般垂落,露出内部闪烁的蓝色核心。沈清梧摸出怀表式辐射仪砸向车顶煤气灯,钨丝爆燃产生的电磁脉冲让透明士兵出现瞬间重影。逃亡中的三人在奉天驿跳下列车时,站台大理石地砖正渗出靛蓝色冰晶。云岫的量子化左手突然恢复实体,少女踉跄着扶住货仓铁门,掌心赫然印着长白山天池的等高线图。
"他们在抽取地核能量。"阿七用改装的听诊器贴着铁轨,听见地下传来真空管炸裂般的闷响,"满铁地质勘探队三个月前在白云峰下发现千年陨冰,关东军把整座山改造成了低温超导线圈。"
沈清梧突然扯开云岫的旗袍立领,少女锁骨下方浮现出旋转的黎曼曲面纹身:"这不是刺青,是强磁场留下的量子伤痕!"她将硝酸银试剂滴在纹身上,液体立即气化成悬浮的谢尔宾斯基三角形。
货仓暗门在此时被气焊切开,十二具披着防寒服的机械傀儡鱼贯而入。这些新型号的关节处不再使用汞溶液,而是流淌着长白山陨冰提取的超流体。阿七掷出的电磁脉冲手雷只在傀儡表面激起涟漪般的量子效应,沈清梧却被为首傀儡的瞳孔图案惊醒——那正是云岫锁骨上的黎曼曲面。
"它们把云岫的脑波图谱刻进了导航系统!"女学者拽着少女滚进货箱夹层,"这些傀儡能预判我们所有的..."当傀儡的液氮喷枪冻裂最后一道屏障时,沈清梧在绝望中握住了云岫的量子化右手。时空突然出现马鞍形扭曲,三人坠入货箱木纹形成的克莱因瓶通道。再睁眼时,奉天驿的哥特式穹顶正倒悬在紫色苍穹中,月台上穿长衫的旅客全都拖着二十世纪的数字残影。
"这是北平镜像城!"阿七指着月台铜钟上的全息日历,公元2024年的荧光数字与民国二十二年重叠,"量子核心的能量撕裂了时空膜。"
透明士兵从平行维度的立柱中浮现,昭和军刀与激光步枪在时空裂缝中交错。云岫突然发出非人的高频尖啸,少女的量子化躯体迸发出七种维度的投影。沈清梧惊恐地发现其中三个投影正在具象化——穿着白大褂的顾明远、佩戴大佐军衔的日本科学家、还有胸口嵌着量子核心的机械云岫。
"观测者超过阈值!"2024年的警报声从虚空中传来,"请所有人员撤离十一维映射区..."阿七在时空乱流中组装出双极磁暴发生器,用伪满洲国地图当绝缘垫片。当他把满铁债券塞进能量舱的瞬间,云岫的所有量子投影突然坍缩成狄拉克之海旋涡。沈清梧趁机将怀表辐射仪插入旋涡核心,表盘上的三角函数终于完成莫比乌斯变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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