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又死了一个!"他抓住我的胳膊,手指像铁钳一样紧,"悦来客栈的掌柜,吊死在自家房里,身上...身上也贴满了黄纸钱!"
我心头一凛:"什么时候的事?"
"就半个时辰前!伙计去送晚饭,发现门从里面闩着,叫不应,从窗缝里一看..."钱有福说不下去了,掏出手帕猛擦汗。
"现场有人动过吗?"
"没有!我立马叫人守着了,就等你去瞧!"
我迅速收拾勘察包,朝里间喊道:"沈小姐,看来我们的计划要提前了。"
沈雨桐走出来,钱有福瞪大眼睛:"你们...你们..."
"沈小姐是法医,能帮上忙。"我简短解释,抓起外套,"走吧,路上细说。"
悦来客栈灯火通明,却寂静得可怕。二楼天字房里,客栈掌柜赵全福悬在房梁上,舌头吐出老长,眼睛却被人用黄纸钱盖住了。和之前两起命案一样,他身上贴满了写有"贪"字的纸钱。
我仔细检查门窗,果然又是从里面闩死的。但这次,我在窗棂上发现了一小段丝线——上好的湖蓝色杭绸,不像是掌柜这种人能有的。
"又是密室..."钱有福在一旁喃喃自语,"真是厉鬼索命不成?"
沈雨桐已经戴上手套检查尸体:"死亡时间不超过两小时。颈部有勒痕,但..."她拨开死者的衣领,"看这里,针眼。"
我凑近看,果然在颈动脉处发现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小孔,周围有轻微淤血。
"先被注射了毒药,然后伪装成上吊。"沈雨桐断言,"凶手很专业,可能是医生或者..."
"或者懂针灸的人。"我接口道,想起父亲笔记中关于穴位注射的记载。
勘察完现场,我让钱有福先回去,说要和沈小姐讨论案情。等人都散了,我才低声对沈雨桐说:"赵掌柜是参议员住的客栈老板,太巧合了。"
她点点头:"凶手在灭口。参议员来镇上肯定接触过赵掌柜,可能说了什么..."
"或者赵掌柜知道什么。"我环顾房间,"找找看有没有信件账本之类。"
我们分头搜查,最终在床榻下的暗格里发现一本账簿。翻到最近几页,上面记录着参议员入住期间的访客名单。其中一个名字让我瞳孔一缩:
"四月初六,申时,周府沈小姐来访,停留约一刻钟。"
沈雨桐倒吸一口冷气:"我从没来过这里!"
我盯着她,她急得脸色发白:"真的!那天我在库房整理父亲的药材账册,管家可以作证!"
"有人冒充你。"我合上账簿,"看来凶手早有预谋,要把线索引向你。"
离开客栈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我们直接去了义庄,看守的老刘头收了几个铜钱就乐呵呵地去喝酒了。参议员的尸体停放在最里面的停尸板上,盖着白布。
沈雨桐动作利落地开始尸检。看着她熟练地使用各种器械,我不禁想起重庆那些所谓的"法医",连基本解剖都不规范。
"看这里。"她切开死者胃部,"黏膜有严重灼伤痕迹,但奇怪的是..."她又检查了肝脏,"毒素代谢程度显示中毒时间应该在死亡前12小时左右,但尸体被发现时距离参议员最后一次露面才8小时。"
"所以他是先被下毒,然后被掐死?"
"不,"她摇头,"是被掐晕,毒素延缓发作,等凶手有不在场证明时,人才真正死亡。非常...精妙的手法。"
我不寒而栗:"什么人会如此处心积虑?"
沈雨桐没有回答,继续检查。突然,她"咦"了一声,从死者指甲缝里挑出一丝红色纤维:"这是..."
我凑近看:"像是戏服上的绣线。"
"川剧?"
"不,更精细,像是..."我猛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在赵掌柜窗棂上发现的那段湖蓝色丝线,"看,颜色质地都一样!"
我们面面相觑。沈雨桐突然说:"我记得周府库房里有几口旧箱子,装的都是些戏服道具。父亲...周老爷年轻时喜欢川剧,还组过戏班。"
"得去看看。"我看了眼窗外,天已大亮,"不过得先把你送回去,免得惹人怀疑。"
送沈雨桐回周府后,我径直去了镇公所查阅档案。钱有福听说我要查二十年前的七星窑大火,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景明啊,这事...这事最好别碰。"他搓着手,眼神飘忽,"不吉利啊!"
"已经死了三个人了,钱镇长。"我冷冷地说,"要么让我查档案,要么我直接给重庆警局发电报,让他们派专案组来。"
这一招果然有效。不一会儿,我就坐在档案室里,面前摊开发黄的《民国二年嘉陵镇事故记录簿》。
关于七星窑大火的记载只有短短一段:"民国二年四月十五日夜,七星窑突发大火,窑主白守业及六名窑工不幸罹难。疑为窑工酒后失火所致。周鸿儒先生出资抚恤遗属,善莫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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