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镖警告后的第三日,黄昏时分。
许明远站在邙山南麓的一片柏树林中,山风掠过他的长衫下摆。他手中拄着一根竹杖,杖尖不时轻点地面,回声在他耳中构筑出周围环境的轮廓。
"许先生,就是这里。"周绮兰的声音从右侧传来,带着微微的喘息,"父亲...就是在这棵歪脖子柏树下被发现的。"
许明远蹲下身,手指拂过地面。枯叶的碎屑、干涸的血迹、还有..."三个人。"他突然说。
"什么?"
"案发当晚,除了令尊,还有两个人到过这里。"许明远的指尖停在一处凹痕前,"一个穿皮鞋,体重约一百六十斤;另一个..."他捻起一撮泥土在鼻尖轻嗅,"布鞋,沾有茶油和...朱砂?"
周绮兰惊讶地望着他:"您怎么..."
"皮鞋留下的脚印边缘整齐,说明鞋主经济宽裕;布鞋主人右手拄拐,左脚着力比右脚重三分。"许明远站起身,"令尊是被那个穿皮鞋的人从背后袭击的。"
一阵风吹过,柏树叶沙沙作响。周绮兰突然打了个寒战:"许先生,天快黑了,我们..."
"再等等。"许明远转向西北方向,"德海兄应该快到了。"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赵德海提着马灯匆匆赶来,警服上沾满草屑。
"查到了!"他气喘吁吁地说,"邙山北坡有座唐墓上月被盗,奇怪的是..."他压低声音,"墓里值钱的陪葬品一样没少,唯独壁画被人刮去了一大片。"
许明远眉头一皱:"哪座墓?"
"据县志记载,是唐僖宗年间一个李姓郡王的衣冠冢。"赵德海从怀里掏出一块布包,"我在墓室角落发现了这个。"
许明远接过布包,手指轻抚里面的物件——一块拇指大小的青铜牌,表面凹凸不平。他的指尖描摹出一个蝉形的轮廓。
"金蝉..."他喃喃道。
周绮兰凑过来:"这是什么?"
"一个记号。"许明远将铜牌收好,"德海兄,马三元那边?"
"蹊跷得很!"赵德海擦了擦汗,"这老小子三天前就闭门谢客,但昨晚有人看见他的马车往邙山方向去了。"
许明远沉思片刻,突然问:"方参谋近日可曾离开驻地?"
赵德海一愣:"您怎么知道?方敬尧前天去了郑州,说是公务,但..."他左右看了看,声音更低了,"守门的兄弟说,他箱子里装着祭品香烛。"
周绮兰突然抓住许明远的手臂:"许先生,那边有光!"
许明远侧耳倾听——东北方向约两百步外,隐约有金属碰撞声传来。他轻轻按住周绮兰的手:"熄灯,跟我来。"
三人借着月光向声源处摸去。绕过一片灌木后,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出现在山坡上。洞口被杂草半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火光。
许明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独自摸到洞口。他的耳朵捕捉到洞内两个人的对话:
"...剩下的半张图肯定在周家..."
"少废话,赶紧找!天亮前必须..."
一阵咳嗽声打断了谈话。
"妈的,这墓里的灰..."
许明远退回灌木丛:"两个人,一个声音沙哑,一个带山西口音。他们在找什么东西的'半张图'。"
周绮兰呼吸急促起来:"难道是我父亲藏在书房的那半张..."
"嘘——"许明远突然捂住她的嘴。洞内脚步声渐近,一个黑影举着火把走了出来。
月光下,那人满脸横肉,腰间别着一把短刀。他在洞口张望片刻,转身喊道:"老三,外头没事!"
趁此机会,许明远低声道:"德海兄,你绕到西边弄出些动静。周小姐,等他们被引开后,你带我去看那座被盗的唐墓。"
赵德海点点头,猫着腰离开了。不多时,西边树林里突然传来树枝断裂声和一声野猫的惨叫。洞口两人立刻提着火把追了过去。
"走!"许明远拉起周绮兰的手腕,两人迅速钻进洞口。
墓道阴冷潮湿,周绮兰点燃随身带的小蜡烛。微弱的烛光下,许明远的指尖始终轻触左侧墓壁,像在阅读某种无形的文字。
"停。"他突然在一处拐角站定,"这里有新近的凿痕。"
周绮兰举高蜡烛,倒吸一口凉气——墓壁上原本精美的壁画被人为刮去了一大片,露出粗糙的石坯。刮痕处残留着些许红色颜料。
"朱砂..."许明远捻起一点粉末搓了搓,"与布鞋那人身上的气味一致。"
他们继续前行,来到主墓室。室内一片狼藉,棺椁被撬开,随葬品散落一地。奇怪的是,那些金银器皿确实如赵德海所说,原封未动。
"他们在找什么?"周绮兰困惑地拾起一个鎏金香炉。
许明远没有回答。他跪在棺椁旁,手指仔细摸索每一寸木料。突然,他的指甲卡进一道细微的缝隙。
"有暗格。"他用力一扳,一块木板应声而落。暗格中藏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铜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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