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岩冷笑:"官府?当年就是官府害死了老爷!少爷,您太天真了!"
程墨川正要反驳,突然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三人警觉地回头,只见赵探长独自一人走来,右手按在包扎好的左肩上。
"程先生...或者说,白先生?"赵探长在几步外站定,脸色复杂,"我查了档案,二十年前确实有个婴儿被马德昌送去了上海。看来你就是那个孩子。"
程墨川不动声色:"赵探长是来逮捕我们的?"
赵探长摇头,突然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家父生前留下一封信,嘱咐我在适当时机交给白家后人。我想现在就是时候。"
程墨川接过信,借着灯笼光阅读。信中,赵永年详细描述了卢先生的真实身份——省警务处副处长卢弘毅,以及他如何操控五位富商构陷白家。灭门那夜,卢弘毅亲自到场监督,威胁不配合就杀全家。
"家父一直活在愧疚中。"赵探长声音哽咽,"他临终前说,那晚他故意点着了无关紧要的偏房,想给白家人争取逃跑时间,但火势失控..."
陈岩突然暴起,一把揪住赵探长的衣领:"撒谎!你父亲是凶手!"
"陈叔!住手!"程墨川厉声喝道。
陈岩不情愿地松开手,赵探长整理着衣领继续说:"我妹妹...刘明下的毒已经解了。我查了他的背景,他父亲刘正德确实是卢弘毅的心腹,专门负责处理见不得光的事。"
程墨川脑中思绪飞转:"赵探长,你能接触到省警务处的档案吗?"
"可以申请调阅,但需要理由..."
"就说调查一桩二十年前的悬案。"程墨川眼中闪着决然的光,"我要让卢弘毅在法庭上认罪,光明正大地为白家平反。"
柳青突然冷笑:"然后呢?让他坐几年牢就了事?白家十六条人命就这么算了?"
"不。"程墨川声音冰冷,"我要他身败名裂,要世人知道真相,要让白家的冤屈大白于天下。这比简单杀了他更有意义。"
陈岩沉默良久,突然单膝跪地:"少爷既然决定了,老奴听您的。但若法律奈何不了那姓卢的,请允许我用我的方式解决。"
程墨川扶起这位忠心的老侍卫:"陈叔,相信我,有时候活着比死更痛苦。"
赵探长清了清嗓子:"关于...柳姑娘和陈先生的涉案问题..."
"他们协助警方破获了刘明的罪行,不是吗?"程墨川意味深长地说。
赵探长会意地点头:"当然。刘明杀害李掌柜和马德昌,罪证确凿。"
柳青别过脸去,泪水在月光下闪闪发亮。程墨川走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妹妹,父亲在天之灵更希望我们好好活着,而不是活在仇恨中。"
柳青浑身一震,抬头看他:"你...你叫我什么?"
"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你是白家养大的,就是我妹妹。"程墨川柔声道,"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柳青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仿佛要将二十年的委屈都哭出来。陈岩别过脸去,偷偷抹了抹眼角。
一个月后,省城报纸头版刊登了一则轰动新闻:《省警务处副处长卢弘毅涉嫌谋杀被逮捕,二十年前嘉定白家灭门案真相大白》。报道详细披露了卢弘毅如何勾结奸商谋财害命,又如何利用职权掩盖罪行。
程墨川站在法庭旁听席上,看着昔日威风凛凛的卢副处长如今佝偻着背接受审判。柳青站在他身旁,紧紧抓着他的手臂。
"满意了吗?"程墨川轻声问。
柳青点点头,又摇摇头:"他得到了惩罚,但父亲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但白家的名誉恢复了,产业也会归还。"程墨川安慰道,"我们可以重建白家宅院,让父亲在天之灵安息。"
庭审结束后,程墨川、柳青、陈岩和赵探长一起回到嘉定,来到白家废园。那棵烧焦的银杏树竟然冒出了新芽,嫩绿的叶片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生命总会找到出路。"程墨川轻抚树干,"白家的血脉和精神也会延续下去。"
柳青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里面是那十六块灵牌:"我们该为他们举行一个正式的葬礼了。"
陈岩挖了一个坑,将灵牌小心埋入,然后种上一株小银杏树苗。四人静立默哀,秋风卷着落叶在他们身边盘旋,仿佛白家亡魂最后的告别。
离开废园时,程墨川落在最后。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棵新栽的树苗,恍惚间仿佛看到一个穿长衫的男子站在树下,对他微笑颔首。
"父亲..."程墨川轻声呼唤,再定睛看时,那里只有树影婆娑。
柳青在前面唤他:"哥哥,快些!陈叔说要给我们做他最拿手的红烧鱼呢!"
程墨川笑了笑,大步跟上。阳光透过云层,照在白家废园的新生银杏树上,那嫩绿的叶子熠熠生辉,仿佛承载着无数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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