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骑,配备德制骑枪。"杜雨晴用铅笔在《金刚经》扉页勾勒着地形,"马团长不在队伍里。"
傅青阳调整望远镜焦距。骑兵队伍中间两匹骆驼驮着的木箱,正是悦宾楼前见过的那些。阳光在某个箱子的铜锁上一闪,刺得他眼前发花。十年前父亲信中的那句话突然浮现在脑海:"黑水城的太阳会灼瞎贪婪者的眼睛"。
"我们得抢在他们前面。"傅青阳指向东北方一片雅丹地貌,"从魔鬼城穿过去,能省半日路程。"
杜雨晴突然按住他肩膀。望远镜里,为首的骑兵举起面小旗来回摆动。傅青阳心头一紧——这是西北军惯用的旗语:"发现踪迹,包抄合围"。
几乎同时,西南方传来驼铃声。三匹快驼踏着黄沙飞驰而来,骑手清一色黑色劲装,为首的正是在警局盗取青铜残片时被击断手指的那人。
"两伙人不是一路的。"杜雨晴眯起眼睛,"黑衣人走的是商道,马家军却绕远路..."她的声音戛然而止。骑兵队突然散开呈扇形,有个士兵正俯身检查沙地上的什么。
傅青阳的胃部一阵抽搐——那是他半小时前吐掉的带血唾沫。
"走!"
两人滑下沙丘背坡。杜雨晴的勃朗宁接连响起,远处传来马匹嘶鸣。傅青阳拽着她冲向一处风化岩群,流沙在靴筒里灌了铅般沉重。身后子弹啾啾地钻入红柳丛,激起一蓬蓬带着苦味的碎叶。
"那儿!"傅青阳指向一座半塌的汉代烽燧。两人跌跌撞撞冲进夯土残垣时,追兵的马蹄声已近在百米。
杜雨晴突然闷哼一声。她的左臂被流弹擦过,鲜血顺着手肘滴在烽燧地面的积灰上,竟冒起丝丝白烟。傅青阳撕下衬衣包扎时,发现血迹下的土层露出点金属光泽。
"有东西!"
他徒手刨开浮土。一枚青铜指环渐渐显露,戒面的人首鸟身纹饰与父亲照片上的一模一样。指环内壁刻着细如蚊足的西夏文,傅青阳刚辨认出"血脉"二字,杜雨晴突然将他扑倒。
"砰!"
子弹击在刚才蹲的位置,夯土墙上炸开个碗大的坑。傅青阳翻滚到射击死角,从墙缝望出去,断指黑衣人正举枪瞄准,他身后还站着个戴宽檐帽的高挑身影——霍华德!
杜雨晴连开三枪。黑衣人捂着脖子栽下骆驼,霍华德的帽子被掀飞,金发在烈日下如燃烧的稻草。英国人大喊着什么,但被突然刮起的狂风撕碎。
"黑风暴!"傅青阳指向西北天际。一道绵延数十里的黑墙正吞噬着蓝天,所过之处飞沙走石。
骑兵队顿时大乱。马匹惊恐地原地打转,有个士兵被甩下马背,瞬间就被沙暴吞没。傅青阳趁机将青铜指环套上右手小指,奇异的是指环竟自动收缩,完美贴合他的指节。
"下面有墓道!"杜雨晴踢开堆在墙角的枯骨,露出块刻着迦陵频伽浮雕的青石板。两人刚撬开石板钻入,沙暴便如巨掌拍下,烽燧残垣在轰鸣中彻底坍塌。
墓道里的空气带着腐朽的甜味。傅青阳擦亮洋火,火光映出四壁的西夏供养人壁画。画中贵族女子手捧的铜镜,竟与大佛寺那面一模一样。
"这是西夏贵族的祔葬墓。"杜雨晴摸着壁画上的题记,"至元八年...是西夏灭亡后第五年,还有党项贵族在此秘密埋葬。"
火光照不到的前方传来滴水声。傅青阳向前摸索,青铜指环突然变得滚烫。他猛地缩手,火苗恰好照见地上一串新鲜的脚印——军靴底特有的方钉图案。
"马家军的人来过。"
墓道尽头是个圆形墓室。中央石椁已被撬开,椁盖上用朱砂画着复杂的星图。杜雨晴突然倒吸凉气——椁内空空如也,但四角各摆着个青铜人首鸟身像,与警局证物室那块残片如出一辙。
傅青阳的指环突然震颤起来。他下意识将手按在星图上,指环竟与某颗星辰的位置完美重合。石椁底部传来机关转动的闷响,暗格弹开,露出卷用油布包裹的羊皮纸。
"黑水城地宫图!"杜雨晴展开羊皮纸,上面详细标注着北塔地宫的七条密道,其中三条用红笔打了叉,"这些是..."
"父亲走过的路。"傅青阳指向一条未标记的密道,"看这个符号。"羊皮纸边缘画着个青铜指环的草图,旁边标注着西夏文数字"七三五"。
墓室外突然传来靴子踏碎陶片的声音。傅青阳迅速熄灭火柴,两人屏息贴墙而立。手电筒的光柱扫过墓门,有个粗哑的嗓子骂道:"妈的,明明看见他们进来的!"
"是马团长的副官。"杜雨晴耳语道。她的血顺着指尖滴在羊皮纸上,某个原本隐形的符号突然显现——是北塔地宫中心位置的莲花标记,花心处写着"佛骨"二字。
脚步声越来越近。傅青阳摸到块松动的墓砖,后面藏着根腐朽的绳索。他猛地一拉,墓顶某处传来铁链滑动的哗啦声。副官惊叫着后退,随即是重物落地的闷响和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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