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的梅雨季来得格外早，林小溪站在涩谷分店的后厨里，看着窗外灰蒙蒙的雨帘，忽然想起老家的屋檐——每到这时，王大牛总会蹲在灶前烧火，把湿柴烘得噼啪作响。她摸出手机，想发条消息，却被助理小周的催促声打断："林总，巴黎的联名款合同需要您签字，还有......"
"放在那儿吧。"她揉了揉眉心，转身时撞翻了案台上的竹篮，晒干的茉莉花撒了一地。王大牛弯腰去捡，粗布衬衫的袖口露出新添的疤痕——那是上周在纽约分店修抽油烟机时被烫伤的，她甚至没来得及问一句疼不疼。
"小心玻璃碴。"她下意识地说，却在看到王大牛手上的创可贴时愣住了。记忆中，这个男人的掌心永远带着猎人的老茧，如今却因为帮她处理各种琐事而伤痕累累。他抬头冲她笑，眼角的皱纹里沾着茉莉花瓣，像极了穿越那年，他在山路上采来野莓时的模样。
深夜的公寓里，林小溪打开冰箱，发现里面塞满了分装好的食材：切好的土豆丝用湿布盖着，腌制好的排骨码在青瓷盘里，还有她最爱吃的糖蒜，玻璃罐上贴着李翠花的字条："囡囡少吃外卖"。餐桌上摆着温着的鸡汤，王大牛坐在沙发上打盹，手里还攥着她前几天随口提到需要的食材清单。
"怎么不叫醒我？"她轻声说，替他盖上毯子。王大牛惊醒，慌忙起身时碰到了茶几上的相框——那是他们在巴黎埃菲尔铁塔下的合照，他穿着她买的西装，笑得比猎人捕到猎物时还开心。
"看你太累了。"他挠了挠头，露出局促的笑，"鸡汤煨了三个小时，你尝尝咸淡......"
手机在此时震动，环球集团的公关危机提醒跳出。林小溪的指尖悬在拒接键上，却听见王大牛说："要是忙就先处理工作，我......我回客房睡。"她看着他抱起枕头的背影，突然想起三个月前，他们还挤在乡村土炕上，听着窗外的蛙声规划未来。
裂痕在东京电影节那晚彻底显现。林小溪穿着高定旗袍站在红毯上，闪光灯映得她有些恍惚。王大牛穿着不合身的西装跟在身后，笨拙地替她提着裙摆，被记者的镜头扫到时，慌忙退到阴影里。
"林小姐，请问您和这位先生是什么关系？"有记者敏锐地捕捉到他的动作。
"是......同事。"林小溪脱口而出，话音未落就看见王大牛骤然僵住的背影。她想解释，却被主办方簇拥着走向采访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凌晨两点，她推开公寓的门，发现王大牛坐在厨房的灶台前，面前摆着半瓶没喝完的糯米酒。他抬头看她，眼神里有她从未见过的疏离："以前在村里，你总说穿旗袍的女人像画里的人，现在你真成了画里的人，我却连站在旁边都怕给你丢脸。"
"不是这样的......"她想靠近，却被他抬手制止。灶台上摆着她最爱吃的槐花饼，边缘已经烤得焦黑，像极了他们第一次约会时，他笨拙地烤糊的那次。
"我知道你忙。"他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晒干的槐花，"小宝说这是你教他采的，想让我给你做点心。可我连烤箱温度都调不好，更别说帮你谈什么跨国合作......"
林小溪忽然想起，今天是他们的恋爱纪念日。她曾答应带他去看东京塔的夜景，此刻却只能看着他指节泛白地攥着槐花，想起穿越初期，他为了给她找白糖，在雪地里跑了十里路的模样。
"大牛，对不起。"她的声音里带着哽咽，"我太专注于和环球集团的竞争，忘了......"
"你没有错。"他站起身，把槐花塞进她手里，"是我跟不上你的脚步了。你现在是能和欧洲大亨谈合作的大老板，而我......"他低头看着自己粗糙的掌心，"连刀都握不利索的乡下人。"
雨声突然变大，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林小溪想抓住他的手，却只触到他袖口的补丁——那是她去年教他缝的，针脚歪歪扭扭，此刻却像道刺眼的伤痕。
"我从来没嫌弃过你。"她急得眼眶发酸，"没有你，我不可能走到今天......"
"但你现在不需要我了。"王大牛轻声说，从抽屉里拿出张机票，"我订了明天回村的航班，你娘说家里的樱桃熟了，让我带些给你。"
她看着他收拾行李的背影，突然想起系统刚激活时，他蹲在柴房门口给她递柴火，说"不管你变成啥样，都是我认识的小溪"。此刻，这个曾说要永远守护她的男人，正把属于他的一切装进帆布包，连墙上的猎人奖状都摘了下来。
"能不能......"她喉咙发紧，却在这时接到陈墨的电话，"林总，环球集团在北美启动了新一轮价格战......"
王大牛拎着行李走到门口，忽然转身："你总说美食能暖人心，可现在你的眼里只有商业博弈。"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我怀念的，是那个蹲在土灶前给我烤红薯的小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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