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娇想拿走陆萱手里的那半块肉干，她却偏过头躲开，含糊不清地嘟囔：“嫂嫂不......不辣，真的......”
话没说完，又被呛得连连咳嗽，泛红的脸颊上泛起两团可疑的红晕，模样像极了偷腥被抓的小猫。
沈娇娇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都要化了，连忙倒了一碗凉白开，递到她嘴边，温声说道：“好好好，快喝点水顺顺。”
陆萱接过碗，小口小口地喝着水，眼神却还时不时瞟向手中的肉干，生怕被人抢走似的。
沈娇娇在一旁坐下，轻轻拍着她的背，问道：“这么喜欢吃呀？也不怕把嗓子辣坏了。”
“刚开始有些辣，”陆萱晃着两条小短腿，肉乎乎的脸蛋笑出两个小梨涡，“后来越嚼越香，我好喜欢！”
看着她鼻尖沁出的小汗珠，沈娇娇忍不住捏了捏那软乎乎的脸颊：“那下次嫂嫂给萱萱做甜甜的肉脯，好不好？”
“好！”陆萱立刻扑进她怀里，带着奶味的声音闷在衣襟上，“我最喜欢嫂嫂啦！”
“行吧，不过吃完手里的肉干就不能再吃了哦，吃太辣了会肚子疼的。”沈娇娇用帕子轻轻擦去陆萱嘴角的红油，指尖触到她被辣得发烫的脸蛋。
只见小姑娘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睫毛上还沾着因为呛咳泛起的泪花，像只湿漉漉的小鹿。
“好，我都听嫂嫂的。”陆萱用力地点头，小辫子跟着晃了晃。
她迫不及待地咬下一大口肉干，辣得直吐舌头，却又舍不得放下，鼓着腮帮子继续嚼，被辣红的嘴唇一动一动，模样可爱极了。
沈娇娇看着她这副馋猫样，忍不住笑出声，伸手将陆萱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陆萱小脑袋一耸一耸，正专心致志地啃着肉干，偶尔被辣得直吸气，还倔强地眯着眼继续嚼，腮帮子鼓得像只偷吃的小仓鼠。
沈娇娇望着这副模样，嘴角不自觉扬起笑意。
她轻手轻脚地从木柜里取出叠得整整齐齐的油纸。
泛黄的油纸展开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陆萱却只顾着将最后一小口肉干塞进嘴里，满足地咂吧着嘴，连指尖的油渍都要用舌头仔细卷干净。
将剩余的肉干仔细包好，沈娇娇又转身揭开陶瓮。
酸香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她用木勺将冷却好的酸菜肉沫一点点装进粗陶小罐。酸菜脆嫩的切丝裹着油润的肉沫，在罐子里堆成小山，每一勺都压得紧实，方便陆谨言明日带走。
第二日。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窗外的虫鸣还未歇尽，陆谨言在朦胧中悠悠转醒。
他下意识侧过头，见沈娇娇裹着棉被蜷成小小的一团，碎发凌乱地散在枕畔，嘴角微微上扬，不知正做着什么甜梦。
晨光透过窗棂的缝隙斜斜洒落，在她眉眼间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陆谨言屏住呼吸，目光轻轻描摹着她熟睡的轮廓。
他的衣袖被沈娇娇无意识地压在身下，他不敢惊醒这难得的宁静，只能微微弓着背，一点一点地将衣袖往外扯。
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他每扯动一分，都要停下来观察沈娇娇是否有动静。
终于将衣袖抽出，陆谨言轻轻舒了口气，动作却未停下。
他轻手轻脚地坐起身，木床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沈娇娇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蹙了蹙眉，往暖意尚存的被窝里又钻了钻。
见沈娇娇没有被自己吵醒，陆谨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床尾的月白长衫叠得齐整，他伸手轻轻拿起长衫，将衣裳穿好，再穿好鞋袜，他又回头望了一眼熟睡的沈娇娇，这才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
握住斑驳的木门把手，陆谨言的动作顿了顿。木门发出细微的"吱呀"声，他浑身紧绷，目光紧紧盯着床上的人。
好在沈娇娇只是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枕头里，继续沉睡。
他松了口气，缓缓推开一条缝，清冷的晨风裹挟着晨雾涌了进来，带着露水和青草的气息。
踏出房门的那一刻，陆谨言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屋内，最后轻轻将房门关紧，不让冷风吹了进去。
陆谨言望着灶房里跃动的火光，橘色光晕透过糊着麻纸的窗棂，在青石板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娘，您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他推开门，看见陆母佝偻着背往灶膛添柴。
“我给你做了早饭，吃了赶路去书院正好。”陆母用衣角擦了擦手，将盛满疙瘩汤的碗推过来，碗沿还卧着煎得金黄的荷包蛋，“那冰冷的发硬的饼子哪有热汤暖胃？”
“我自己随便吃点就可以了，您好好休息，您这样起早贪黑，身子怎么受得了......”
“说什么胡话！”陆母笑着拍他手背，“看着我儿吃饱穿暖，比睡什么好觉都踏实。”
她转身往灶里添了最后一把干柴，火苗轰然蹿起。
陆谨言低头喝汤，滚烫的疙瘩顺着喉咙滑下，混着腊肉的咸香、荷包蛋的软嫩，柴火噼啪声里，陶碗边沿还沾着几粒金黄的葱花，随着他吞咽的动作轻轻颤动。
“要带去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吗？”陆母用粗布围裙擦着手，眼角的皱纹里盛满担忧。
陆谨言点点头，“都准备好了，娘子她还准备了一些吃食。”
陆母停下手中的动作，浑浊的眼睛里泛起微光：“谨言啊，娇娇是个好的，你以后可不能辜负了她。”
“娘，我都懂的，我绝不会辜负娘子的。”
陆母接过他手中的空碗，粗粝的指尖擦过碗边，“好了好了，快走吧，等会儿该坐不到好位置了。”
她转身将碗搁在陶瓮边，动作带起的风掠过灶台。
“嗯，娘我就回书院了，家里就辛苦您了。”他喉头有些发紧。
“放心吧，家里一切都好。”
踏出家门的瞬间，晨雾裹挟着露水的气息扑面而来。
陆谨言回头望去，陆母站在门槛边，身影被门框勾勒成小小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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