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朝确实说到做到，顾飞星到平层之后没多久，钱朝就拎着打包回来的晚饭开门进来。
刚在浴室草草冲洗完准备换衣服去接钱朝的顾飞星听到客厅的动静，也顾不上吹头发，匆匆出来。
“你回来这么早？”顾飞星这次不是演的，是真的惊讶，“我还以为你会在别墅监工。”
钱朝嘴角抽了抽，“你看我像是会主动加班的人吗？”
顾飞星还想说什么，钱朝把打包盒放到餐桌上就来推着他往沙发走，自己转身去卫生间拿毛巾和吹风机，“头发都没吹干你急着出来干嘛？感冒怎么办？”
顾飞星眼前一晃。
“都跟你说多少遍了我不跑，你不用盯我跟盯贼一样。”
钱朝把毛巾丢到顾飞星头上胡乱擦了两把，确定不滴水之后她丢开手里半湿的毛巾，拿过吹风机。
吹风机运作的巨大声音和滚烫的热风将顾飞星到嘴边的质疑强行吹了回去。
顾飞星头发短，不像钱朝至少需要二十分钟的时间，七八分钟就已经干了九成。
顾飞星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有些奇怪。
他觉得这七八分钟的时间又漫长又短暂，矛盾的可笑。
钱朝其实并不是只会装傻充愣。
相反，钱朝上心的时候其实完全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
“咔哒。”
按钮响动过后，吹风机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耳边的世界骤然清晰起来。
钱朝揉了揉顾飞星的头发，确定干的差不多，关掉吹风机，刚要把吹风机和毛巾收走，胳膊就被顾飞星拽住。
“钱朝，”顾飞星向后仰了仰身子，后脑勺靠在站在他身后的钱朝小腹上，他仰视着面露疑惑的女人，“你这是在关心我啊？”
钱朝把缠好线的吹风机丢到空着的沙发上，干脆顺着顾飞星的力道弯腰从背后抱住他，又注意着他后背的伤，没把自己的重量全压上去，“有一点吧。”
顾飞星抓着钱朝手腕的手倏尔用力几分，“钱朝……你别说谎。”
钱朝抬头看向顾飞星的侧脸，“你故意跟我唱反调呢？”
她松开顾飞星的肩膀，放松下来跌坐到顾飞星身旁，“顾飞星，不管我做什么，现在在你眼里我都是别有用心。”
钱朝有些无奈，“你不能既要又要、自相矛盾啊，又要我时时刻刻都把心放在你身上，又要从各个角度变着法的找茬挑刺试探，怀疑我到底有没有心口如一。”
“顾飞星，你到底是想要什么？你到底是想要我在意你，还是想要证明你对我的猜疑都是板上钉钉？”
“什么样的感情能经得起你这么折腾啊……你就不怕伤我的心？”
顾飞星扫了钱朝一眼，对视几秒之后，见她眼里没有之前的敷衍，顾飞星才移开视线，语气有些烦躁，“那也是你背叛我在先，我怎么样你都得接受。”
“伤心……那也是你活该。”
“钱朝，我巴不得你把我之前为你受的罪都体会一遍。”
钱朝闻言沉默下来，片刻之后，她才轻声开口，“对不起。”
顾飞星慢慢低下头，抬手挡住脸，“你现在才说这个有什么意思？”
顾飞星烦躁的声音明显添了一层鼻音，一字一句都是硬生生从酸涩里挤出来拼凑到一起，“你早干嘛去了？”
“你别哭啊……”钱朝见顾飞星这样也开始头疼，她拿过纸巾往顾飞星手里塞，“我那会儿是急着出去扳倒那些暗算我的人，形势所迫，我没的选。”
“我以为小世界的一切和你都会被暂停，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之后我就一直在想办法带你出去，我以为对你来说就是少一段时间的事情……”
顾飞星丢开纸巾，眼眶通红看向钱朝，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绪在钱朝这几句话之后迅速反扑回来，“结果呢？结果是我被丢在这里人不人鬼不鬼的过了几年！”
“你现在编这些冠冕堂皇的说辞，除了给自己脱罪，除了让自己看起来更无辜，什么意义都没有！”
眼泪顺着眼尾滚落到他抓着的钱朝的手腕上，很快又滑落下去。
钱朝这些说辞到底是真是假，对顾飞星来说早就没有任何意义可言。
几年来的痛苦不可能因为她轻飘飘的几句话就烟消云散。
“我知道，”钱朝放弃继续解释，“我说这些不是想刺激你，只是想告诉你，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这苦熬……我也努力争取过，但结果……”
钱朝越说发现自己的说辞没什么说服力。
和感情有关的问题都太复杂，没法用简单的是非对错划清界限。
钱朝想说我的放弃也是在尝试无果之后不得不向现实妥协的无奈之举，顾飞星想宣泄他【被放弃】之后坚持到如今，漫长时间里的苦楚。
好像谁都没错啊。
但谁都没错，怎么碰撞到一起时迸射而出的火花又叫嚣着把错误都归咎到另一方身上？
天平不断倾斜，双方争先恐后往上加码，为了让自己的无奈更甚于对方，为了自己不落下乘，为了让对方在铁证如山面前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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