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飞行器破开荒原上空浓稠的夜幕,速度快得惊人,呼啸着向远方的庇护所疾驰。舱内,辰阳被放置在一个特制的担架上,冰冷、坚固的金属框架束缚着他,腕间的能量抑制锁散发着微弱的蓝光,如同无形的枷锁。战甲队员没有交谈,他们的蓝色目镜冷漠地扫过辰阳扭曲的面容和身上依然不安分的能量波动,仿佛在看一个待处理的样本。
辰阳的意识在深渊中沉浮。镇定剂和能量抑制锁强行压制着他体内的狂暴能量,但也同时将他推向了更深的虚弱。他感觉自己像是一片被巨浪反复撕扯的孤舟,体内金丹的裂痕如同即将崩塌的山体,每一次抽搐都伴随着神魂被撕裂的剧痛。灰紫色的崩坏烙印像是有生命的毒蛇,在他经脉和血肉中肆意游走,所过之处皆是溃败与死亡的气息。
然而,最让他痛苦、也最奇异的,是金丹旁那颗新生的核心光点——冰魂吞灵体。它在镇定剂的压制下显得晦暗许多,但其内在那种强烈的吞噬欲望并未减弱,反而被那种冰冷的药剂刺激得更加活跃。它仍在努力吞噬周围的混乱能量,包括崩坏烙印溢出的死亡气息,甚至连体外能量抑制锁散发出的微弱能量波动,也被它一丝丝地强行掠夺!
这种掠夺本应带来力量,但在辰阳此刻濒死的身体中,却成了另一种折磨。冰魂吞灵体的吞噬是野蛮无序的,它不炼化,只堆砌,巨大的能量在它内部混乱翻涌,随时可能失控。这股力量与崩坏烙印的冲突,与他破碎的金丹和神魂的脆弱,共同在他体内形成了一个濒临炸裂的死亡旋涡。
“呃……嗬……”喉咙里挤出非人的呻吟,辰阳在担架上微微弓起身体,试图挣脱那种被撕扯的感觉,但金属束缚纹丝不动。他的意识努力向内收缩,试图理解这股新生的恐怖力量。
冰魂吞灵体……它仿佛是一个纯粹的“饥饿”意志,对一切负面、混乱、甚至强大的能量都怀着近乎疯狂的渴望。它吞噬崩坏,吞噬扭曲,吞噬一切不属于“生机”范畴的力量。它似乎天生就是这些力量的克星,但它自身的运作方式又是如此原始和危险,对宿主毫无怜悯。
就在这时,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捕捉的暖流,从辰阳指尖佩戴的枯木戒上传来。那枚其貌不扬的戒指,在庇护所精密的能量扫描下,或许被当成了某种无害的古物,能量抑制锁似乎也未能完全压制它。此刻,这丝暖流如同暗夜中的一缕烛光,艰难地渗透进辰阳冰冷混乱的体内。
它没有带来治愈的力量,也没有增强辰阳的法力,但它带来了一种……稳定。如同在狂暴的洪流中投下了一块定海神针,虽然无法阻止洪流本身,却能让洪流中的某些部分不再那么混乱无序。这丝暖流与冰魂吞灵体产生了奇妙的共鸣,原本野蛮粗暴的吞噬,似乎在这一刻变得……微不可察地有了一丝方向性。
辰阳的神魂捕捉到了这一点。在无边的痛苦和混沌中,枯木戒的这丝微弱影响,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他不知道这是枯木戒残存的器灵意识在帮忙,还是戒指本身的某种特性被激发,但他本能地循着这丝引导,将意识集中到冰魂吞灵体的吞噬上。
并非去增强吞噬,而是去引导。引导它优先吞噬崩坏烙印的力量!崩坏烙印是侵蚀、是衰败,是与冰魂吞灵体同源却又敌对的力量。他要让冰魂吞灵体成为清理他体内崩坏的武器,哪怕这种清理的过程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和痛苦。
这是一个在刀尖上跳舞的尝试。冰魂吞灵体本就不稳定,如果吞噬过快或过猛,随时可能导致自身或辰阳身体的崩解。崩坏烙印更是顽固不化,每一次被吞噬都会试图反扑,引发更加剧烈的能量震荡。辰阳必须在极度虚弱的状态下,如同走钢丝般维持着这脆弱的平衡,用枯木戒的微弱影响作为引导,让冰魂吞灵体一点点蚕食崩坏烙印的力量。
痛苦潮水般涌来,但这次,在痛苦之下多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掌控感”。他感觉自己不再是完全被动地承受体内力量的撕扯,而是成为了一个岌岌可危的指挥者,在指挥两支随时可能同归于尽的军队互相厮杀。
飞行器降落了。没有停在宽阔的机坪,而是直接进入了一个巨大的、戒备森严的地下入口。金属门无声滑开,飞行器平稳地驶入,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这里没有血月,只有冰冷纯粹的白色光源,将一切照得如同白昼。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和金属气味。走廊笔直,墙壁光滑,偶尔有身穿白色制服、面容被口罩遮蔽的研究人员匆匆走过,他们的眼神冷淡而匆忙。这里的氛围与荒原的蛮荒完全不同,是另一种极致的冰冷——理性、秩序、缺乏人情的冰冷。
辰阳被抬下飞行器,转移到一辆自动行驶的医疗推车上。推车在宽阔得不像地下的通道中前进,经过一扇扇厚重的金属门,每一扇门旁都有能量检测仪和全副武装的卫兵。森严的戒备程度,远超辰阳的想象。这里不是疗养院,更像是一个高度机密的实验室或收容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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