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阳知道,现在不是尝试复杂沟通的时候。残魂的波动太混乱了,任何过于精妙的意念都可能被误解。但他可以传递最本源、最纯粹的“意”。
他汇聚起自己对天元界的思念,对故乡的守护之情,以及铭刻符文时所蕴含的“调和”与“粘合”的本源意念。他没有用任何语言,只是通过那缕法力丝线,将这些纯粹的“意”,像是一股温暖的、带着些许熟悉气息的溪流,小心翼翼地、不带任何侵略性地,流淌向残魂深处那片“疑惑”的区域。
他传递的,是一种“理解”的意愿,一种“安抚”的渴望,一种“并非敌意”的信号。
法则之茧内部的波动,在接收到这股“意”后,再次出现了微妙的变化。那加剧的狂暴并没有平息,但在最核心、最深沉的部分,除了愤怒和悲伤,似乎真的产生了一丝“困惑”的涟漪。这种困惑不再是之前的短暂停滞,而是带着一种更深层次的、仿佛在“回溯”或“辨认”的意味。
它并非善意,甚至依旧充满了警惕,但却不再是纯粹的排斥和攻击。它像是一个重伤垂死、极度痛苦的巨人,在无尽的黑暗和混乱中,忽然感知到了一缕微弱的、仿佛来自于久远记忆中的光亮或触碰,它没有力气去分辨那是什么,只能本能地停顿、困惑、并试图去理解那种陌生的感觉。
这让辰阳心中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他的策略,虽然凶险,但似乎触及到了残魂最深处的本源,那是连古老之影的干扰也无法完全磨灭的印记。
在生死边缘的这场三重对抗中,辰阳对法则的理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深化。他不再只是知晓“调和”与“粘合”的概念,他是在用身体、用神魂去亲身体验它们在极致混乱和痛苦中的运作方式。他感悟到,“源”并非仅仅是力量的来源,更是法则最原始、最纯粹的形态,它蕴含着无限的可能性,既能化为创造万物的“序”,也能在崩塌中形成毁灭一切的“乱”。
而“调和”与“粘合”,并非简单的修补,而是在“源”的层面,重新梳理“乱”,引导“乱”,让其重归“序”的过程。他吸收的驳杂能量,正是破碎的“源”之力,他通过“调和”进行的转化,就是将“乱”转化为可用的“序”的过程。这种感悟,让他对《吞灵造化诀》有了全新的理解,他意识到这部功法的本质,可能就是在吞噬混乱中寻找并重塑秩序。
这些领悟,不仅体现在他艰难的能量转化效率上,也让他对未来的计划有了更清晰的认识。要修复框架,不仅仅是铭刻符文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如何“调和”残魂,如何引导它从极致的混乱中解脱出来,重新接纳“序”。而他的符文节点和混沌秩序法力,就是实现这一目标的“引子”。
在承受痛苦、抵御威压、沟通残魂的同时,辰阳的神念如同水中的微波,小心翼翼地向外扩散,感知着核心区域的一切。他没有忘记那些“宁静波动”。
此刻,在古老之影加剧干扰、整个核心区域法则波动更加混乱的大背景下,那些“宁静波动”并没有消失,反而因为周围极致的躁动而显得愈发独立和醒目。它们不像是一种物理现象,更像是一种“状态”,一种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存在。它们依旧难以捕捉,但偶尔在法则断裂点最混乱的边缘,或是古老之影阴影笼罩不到的细微缝隙中,会有一闪而过的、纯粹的“宁静”感传来。
这是一种强烈的对比,混乱是底色,宁静是点缀,却如此鲜明。辰阳神念无法深入探查,但他凭借着对“源”与“序”、“调和”与“粘合”的新感悟,隐约觉得这些宁静波动,可能并非如他最初所想是麻痹或屏障,而是核心区域某种“原初状态”的残留,是框架在彻底崩解前,某种未被污染或未被古老之影触及的“锚点”。
他对这些波动的兴趣更浓烈了。它们是这片废墟中唯一能让他感到一丝安宁的存在,也可能是揭示框架真正奥秘的关键。但在目前的状态下,贸然接近无异于送死。他将这份探索的渴望压下,只在心中默默记下它们出现的规律和特性。他知道,如果他能活下来,如果他能成功在法则之茧上铭刻更多符文,如果他能稍微安抚残魂,那么,这些“宁静波动”将是他下一步,甚至是最重要一步的探索目标。他需要在绝对安全的前提下,去触碰这份宁静。
在这三重压力交织的绝境中,辰阳的道心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淬炼。身体的剧痛、神魂的煎熬、来自宇宙级存在的威压、以及对未知残魂的尝试性触碰,每一样都足以击垮任何意志不坚的修士。但他没有退缩,没有放弃。天元界亲人的笑脸、守护家园的使命,在他心中化作最坚不可摧的信念。
他的道心,不再仅仅是对力量的追求,更是对责任的承担,是对希望的坚守,是对“调和”与“序”的执着。他就像是狂暴海啸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但他紧紧抓住桅杆,眺望着远方,因为那里有他必须抵达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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