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雾裹着星能，在西北方的山坳里翻涌成银灰色的海。陈峰的鞋尖踢到块青石板，石板缝里凝着星霜，碎成细粉簌簌往下落——这是前两次暴走留下的，像撒了把冷银。
"到了。"星影的斗篷被风掀开一角，罗盘在她掌心震得嗡嗡响，银针戳着地面，"碎片埋在三丈下，封得死。"
苏清雪的寒星剑突然轻鸣。她抽剑半寸，剑身映出地下的光——不是星能，是黑铁的冷。陈峰放下星陨锅，锅底的阵纹蹭着地面，擦出几点火星。锅沿的温度透上来，烫得他指节发颤——和昨夜梦里爹的手一样烫，那年他摔碎药罐，爹蹲下来捡药渣，掌心也是这样的热度。
"要来了。"星影抬头。山坳里的星能突然活了，像千万条银蛇贴着地面窜，撞在防护阵上，激得阵光直晃。陈峰摸出《星鉴》残卷，纸页被星能吹得哗啦响，他看见自己的影子投在残卷上，左眉骨的疤跟着抖——那是八岁替娘搬煤渣时磕的，娘抱着他哭，说"小峰要是能读书多好"，可现在他捧着的，是比书金贵百倍的东西。
苏清雪退到他身侧，剑鞘抵着他后腰："我护着。"星影的罗盘突然炸出金光，她低喝："血引！"陈峰反应过来时，指尖已被寒星剑划开道口子，血珠滴在玉牌上，像颗红亮的朱砂。
玉牌"嗡"地一震。金线从陈峰掌心窜进玉牌，又从玉牌里钻出来，往地下扎。他听见地底下有动静，像有人敲铜盆，一声比一声急。星能银蛇全围过来，缠在金线上，把金线映得透亮。苏清雪倒抽冷气，她看见金线穿进黑铁碎片里了，碎片上的锈壳正簌簌往下掉。
"念口诀！"星影的声音像敲在铁板上。陈峰扯开嗓子，把《星鉴》最后几行吼出来："星卫血引，锁灵开阵；潮汐归位，门印显真！"山坳里的星能突然静了。银蛇全定在半空，像被冻住的河流。
黑铁碎片"咔"地裂了道缝。锈壳掉光的瞬间，陈峰看清了——那哪是碎片，分明是块磨盘大的星门残件，表面刻满阵纹，和星陨锅内壁的纹路一模一样。苏清雪的剑"当啷"掉在地上，她盯着残件，嘴唇直哆嗦："和...和萧战背后的阵纹，一样。"
星陨锅突然烫得离谱。陈峰掀开锅盖，差点被金光晃瞎眼——锅底的阵纹活了，金光大作，把《星渊武典·星阵》的字全显出来了，"聚星锁灵阵"五个字浮在锅中央，每个字都像烧红的铁。玉牌"嗖"地窜进锅里，沉在汤底，金线从汤里冒出来，缠在星门残件上，把残件往地面拉。
"起！"星影甩出三道星纹。残件破地而出时，带起的土块砸在陈峰脚边。他伸手摸残件，掌心的血还没干，沾在阵纹上，像给阵纹点了盏灯。星能银蛇突然动了，疯了似的往残件里钻，残件表面的阵纹跟着亮，一圈圈往外扩，把三人罩在光里。
苏清雪捡起剑，剑尖指着残件："这是...星门钥匙？"
"是锁。"星影的罗盘突然碎了。她捏着碎片，眼眶发红，"当年星卫用血脉封星门，防的就是域外邪族。现在锁开了..."
陈峰没说话。他盯着星陨锅里的《星阵》残章，字里行间泛着爹的体温。山风卷着星能灌进坳里，把他的衣角吹得猎猎响。西北方的天空突然暗了，像被块黑布罩住——第三次星能暴走，要来了。
苏清雪把剑插回鞘，手按在剑柄上："我守东边。"星影扯下斗篷，暗银色的星纹在她身上流动："我守西边。"陈峰抓起星陨锅，锅底的阵纹映着残件的光，把他的脸照得发亮。他望着暗下来的天，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星门残件的震颤声，合在一块儿，像擂鼓。
"来就来。"他说。声音被风卷着，撞在残件上，又弹回来，震得耳朵发疼。星能银蛇开始狂舞，在三人头顶织成张光网。陈峰把锅往地上一放，汤面的金光和残件的光缠在一块儿，像两团火，烧得山坳里的雾都散了。
第三次暴走，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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