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火在砖墙上投下摇晃的影,铜锅沿还凝着星子似的汤珠,啪嗒啪嗒掉在青石板上。年长的汤评师张了张嘴,到底没把"头牌"二字说全——苏震的吼声撞得梁上灰簌簌落,"当不起!"他脖颈青筋直跳,抓起案上玄铁星核就要砸,却被寒星剑挑飞。剑刃擦过他腕骨时带起丝血珠,坠在青砖上,像滴化不开的墨。
苏清雪收剑入鞘,剑穗上的青玉撞出轻响。"汤斗规矩,输家让摊位。"她目光扫过廊下缩着脖子的苏家仆从,最后落在堂中那个灰袍老者身上——三长老正捏着串檀木佛珠,指节发白。
陈峰搅汤的手顿了顿。汤勺碰着锅沿,清响里混着星能游走的嗡鸣。他想起地下密室那面罗盘,星影的指尖在"天枢"位置点了又点;想起母亲咳着血翻《星渊武典》时,烛火映得残页上"星鉴"二字忽明忽暗;更想起方才汤气里那缕若有似无的腐味——像极了王二裤脚蹭的黑血。
"且慢。"他松开汤勺,伸手入怀。指尖触到块硬角——是那块裹在油布里的《星鉴》残卷。油布揭开,泛黄的布帛上还沾着牛杂汤的腥气,边缘焦黑的痕迹是母亲临终前从火场抢出的。
"陈小哥要作甚?"中年汤评师眯眼瞧着残卷,"汤斗已分胜负,这是要......"
"验星能。"陈峰将残卷摊在案上。灶火"轰"地蹿高半尺,汤锅里腾起的白气忽转紫,裹着残卷盘旋。布帛上的暗纹先泛出幽蓝,接着渗出两行暗红小字:天枢·血炼,蚀星侵蚀。
"双重烙印!"年长汤评师猛地直起腰,水晶板"当啷"摔在案上。他凑近些,浑浊的眼瞪得溜圆,"血炼纹是七星勺,蚀星印......是腐黑的爪痕!"
苏震的脸刷地白了。他踉跄后退两步,撞翻了脚边的汤桶,褐色汤汁泼在青石板上,滋滋冒着青烟——竟把砖面蚀出细密的坑。
"这汤里的星能......"中年汤评师摸出星能仪,指针疯狂打着转,"不纯!混着怨气和邪能!"
苏清雪解下腰间的青布包。布包展开,露出几截焦黑的草茎,叶尖卷着血孔,茎脉淤紫得像泡过血。"这是我从星材库旧粮仓翻出的星草。"她指尖抚过草叶,"三长老总说苏家星材是天枢盟特供,可你们看——"
她将草茎按在《星鉴》残卷上。布帛上的暗红小字骤然亮起,原本的"天枢·血炼"旁,又攀出条腐黑的爪痕,与汤气里的烙印严丝合缝。
"这......"三长老的佛珠线"啪"地崩断,檀木珠子骨碌碌滚了满地。他盯着残卷上的爪痕,喉结动了动,"清雪,莫要信这些野路子的......"
"野路子?"苏清雪冷笑。她拾起颗滚到脚边的佛珠,指腹抹过表面——珠身刻着极细的七星纹,"三长老的佛珠,倒像是天枢盟的星监标记。"
廊下忽然起了风。穿堂风卷着灶灰扑来,陈峰眯眼避开,正看见苏震攥着袖口的手在抖。那袖口翻卷处,隐约露出道暗红印记——正是《星鉴》上的蚀星爪痕。
"苏家食武阁的药膳......"年长汤评师突然捂住嘴。他想起三个月前有个武馆小子来评汤,喝了苏家的星草汤后暴毙,胸口正烙着七星勺纹。当时三长老塞了五枚灵级星核,他便闭了嘴。此刻瞧着残卷上的双重烙印,后脊梁直冒冷汗。
"够了!"苏震突然吼道。他踢开脚边的汤桶,汤汁溅在《星鉴》残卷上,布帛"刺啦"一声烧出个洞。"不过是块破布!"他红着眼扑向陈峰,"你个摆牛杂摊的,也配查苏家的......"
"放肆!"苏清雪旋身出剑。寒星剑挑开苏震的手腕,剑尖点在他咽喉三寸处。"苏家的星材染血,食武阁的药膳带毒,你当全天下武者都是瞎子?"她转头看向三长老,"三爷爷,您总说'食武同修'要问心,可这心......"她指向《星鉴》上的双重烙印,"怕是早喂了天枢盟的邪星。"
后厨突然静得能听见星能流动的声音。陈峰弯腰拾起块滚到脚边的檀木珠,指腹蹭过那道极细的七星纹。汤锅里的星子还在发烫,顺着他的指尖往气海里钻,像母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轻轻说:"阿峰,要替陈家......"
"清雪。"他抬头,正撞进苏清雪的眼。那双眼底的冷霜不知何时化了,翻涌着暗潮,"该让他们看看,被血炼蚀星污染的,到底是谁的良心。"
三长老突然踉跄两步,扶住案角。他盯着《星鉴》上的双重烙印,又看看苏震腕间的蚀星爪痕,喉间发出嗬嗬的声响。几个苏家仆从想上前扶,却被他挥手推开。
"去......"他指着廊下的小斯,"把食武阁的星材库钥匙拿来。"声音轻得像片落在汤里的菜叶,"把那些带血的草,全烧了......"
灶火"轰"地蹿起老高,映得满墙都是摇晃的影。陈峰望着汤锅里翻涌的星子,忽然想起夜市里那些蹲在他摊前喝牛杂汤的武者——老张头的星窍堵了三年,喝了他的汤后通了第一窍;小柳儿的气海总凝不住气旋,喝了三碗汤,气旋转得像团小太阳。原来他们能突破,不单是因为他的汤,更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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