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敬乃是太医院的掌院,医术精湛,为人持重,在宫中素有声望。
他上前一步,恭敬地接过布包。
打开布料,里面露出一层油纸,油纸里包裹着的,赫然是一些白色的粉末。
张院使捻起少许,凑到鼻尖轻嗅,又用指尖沾了点,捻开观察。
片刻后,他脸色一变,躬身回禀。
“启禀皇上,这、这正是失活粉的粉末!”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皇帝的脸此刻铁青一片,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怒火熊熊燃烧。
“陈进!”
“如今人赃并获,你还有何话可说!”
固阳公主闻言,再也忍不住,疾步上前,跪倒在地。
她的眼眸中满是焦急与恳切,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父皇,女儿不信!”
“陈太医绝不会做出此等事情。”
“其中、其中定有误会!”
秦淮也慌忙叩首,急声开口。
“皇上明鉴!”
“臣与陈太医一同制药,寸步未离。”
“除了陈太医被齐妃娘娘传召那片刻,丹药绝无离过我二人之眼。”
“陈太医他,他断不会下此毒手!”
赵瑞眼中闪过一抹快意,立刻上前一步。
“父皇,儿臣以为,陈进此举分明是想栽赃陷害儿臣!”
“他先是制出无效丹药,再故意引父皇查验,如今又搜出这失活散,其心可诛!”
他必须将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干净,陈进无疑是最好的替罪羊。
陈英哲见状,也连忙跪下,痛心疾首地指向陈进。
“皇上!此等狼子野心之徒,不严惩不足以平民愤啊!”
“他这是要将我陈家,将太子殿下,都置于死地!”
他此刻只想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陈进身上,以保全自身和陈家的富贵。
陈馨儿更是哭哭啼啼,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皇上,定是陈进怀恨在心,故意设此毒计!”
“求皇上为我们做主啊!”
她早已六神无主,只知道跟着父亲和太子一同指控陈进,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那先前一直惴惴不安的王怀,此刻也突然壮着胆子站了出来,指着陈进。
“启禀皇上,臣可以作证!”
“臣曾亲眼目睹,目睹陈进鬼鬼祟祟地将一包东西埋在树下!”
他声音发颤,却带着一股豁出去的决绝。
他知道,若不将陈进彻底踩死,自己恐怕难逃干系。
皇帝目光如刀,一一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陈进身上。
所有的证据,似乎都指向了他。
帝王之心,向来多疑。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在整个大殿。
皇帝的眼中杀机渐浓,正欲开口定罪。
这时,陈进的声音响起。
“皇上容禀。”
他依旧跪在那里,脊背挺直,神色平静无波。
“臣有几处不明,想请教王太医。”
皇帝眉峰微动,暂且压下怒火,冷声开口。
“说。”
陈进转向王怀,目光平静却带着洞察一切的锐利。
“臣自问并非神机妙算,能未卜先知。”
“臣如何能提前知晓,陈馨儿会盗走臣的丹药,甚至将丹药献给太子殿下?”
“若无此前提,臣又何来栽赃陷害太子殿下一说?”
“再者,王太医说亲眼目睹臣埋藏此物,敢问王太医,是何时何地看见的?”
“当时可有旁人在场?臣埋藏的又是何物?你可看清了?”
他一连串的问题,问得王怀措手不及。
王怀眼神闪烁,支支吾吾。
“就、就是前几日,在太医院,我、我看得真切,你行迹可疑……”
陈进追问。
“前几日是哪一日?具体什么时辰?”
“我、我……”
王怀额上冷汗涔涔,目光躲闪。
“我记不太清具体时辰了,总之、总之就是你!”
他一口咬定,却显得底气不足,言辞更是混乱。
陈进的分析条理清晰,而王怀的证词破绽百出,这令他有些慌不择言。
殿内众人看着王怀慌乱的模样,心中也不禁泛起了嘀咕。
他们看向陈进的目光,也多了些动摇。
陈进不再看他,而是缓缓拿起魏德全呈上的那个沾着泥土的布包。
他将布包朝向众人,让每个人都能看清。
“诸位请看,包裹失活粉的布料。”
“若臣没有看错,这应是蜀锦所制。”
他的声音顿了顿,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王怀和陈英哲。
“蜀锦名贵,寻常人家轻易用不起。”
“臣被逐出陈家之时,身无长物,孑然一身,平日用度尚且拮据,又怎会用如此贵重的蜀锦,去包裹一包见不得光的药粉?”
“这,未免也太不合常理。”
他这话,意有所指,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向了某个方向。
王怀听着,心中咯噔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双腿都有些发软。
他怎么会知道这布料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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