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怀从座椅上起身,心情颇好地让她起身。
他走下高台,一步步走近那幅画。
一旁侍候的宫女们见他要赏画,忙将殿内的蜡烛又重新点好。
众人的眼神跟随者顾景怀也来到那幅画上,不知是不是因为温清漓方才的话。
在他们眼里,那山雄伟壮阔,巍峨耸立于林间,竟隐隐透露出几分威严。
“此山拘于屏画之中都如此气魄,若是能亲眼所见定十分震撼。这份礼物朕很满意,温三小姐有心了。”
因为具体太近,陛下身上的龙涎香传到他的鼻尖。分明都是龙涎香,他身上的香气却与迟宴声不同。
迟宴声身上的香气给人一种禁欲的气质,却让她更加想要冒犯。
而陛下带着威严,让人无端生起恭敬之意。
顾景怀欣赏了一阵儿,他眉梢上扬,朝屏风后的女子道:“你献画有功,朕可以许你一个赏赐,说吧,你想要什么?”
闻声,温清漓呼吸停滞了几分,本是被逼急了才临时起意,没想到竟有意外收获。
“谢陛下,臣女……”
一道刺耳的声音传来,是长公主打断了温清漓的回话。
她此时面色有些泛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屏风后的温清漓,语气不善道:“陛下赏赐,还不赶紧出来领赏,一直躲在屏风后像什么样子?”
“咯嘣”一声
魏贵妃咬碎的口中的糖果,眼底漫上些嘲讽的笑意。
又有一场好戏法看了。
她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朝迟宴声看去,清楚地看出他面沉如水。
与此同时,逸王也饶有兴趣地看向迟宴声。
与他认识多年,温三小姐还是第一个被他放在心上的人。
温清漓本就已经怀疑那舞裙是长公主做的手脚,如今更是直接锁定了她。
这一次毁她舞裙,上一次毁她十指,新仇旧恨,她要一起报。
“并非臣女执意要躲在屏风后,实在是现在看上去有些不雅,恐殿前失仪。”
长公主坐直了身子,语气更加尖锐,“不雅?明知要献艺,还作此打扮,难道不是故意的?”
温书砚眼看着事态的发展越来越不对劲,目光投向温宏业。
温宏业朝他轻轻摇头,示意先不要插手。
从他们这个视角可以看见温清漓的侧身,只是离得有些远看不真切。
今日入宫时,他曾检查过舞裙,色彩,品制,纹样都很适合宫廷宴会,怎会不雅?
温清漓因这一声质问忙得跪在地上,脊背挺直,出口铿锵有力,“臣女冤枉,此事绝非故意,只是难以避免。”
见她这副样子,长公主又道:“你自己对舞裙看管不力,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屏风作画,分明是故弄玄虚!”
她极力诋毁着温清漓,没注意到顾景怀的面色蓦然一沉。
温清漓逮住她的话口,眼中一寒,看向那个张牙舞爪着恨不得让她血溅当场的人。
“臣女只是说现在的样子不方便见陛下,长公主怎么知道是舞裙出了差错?”
长公主猛地一顿,看向她的目光更加怨毒,隐广袖中的手将掌心掐得泛白。
没想到,都到这个关头了,温清漓竟还想着给她下套。
“不过是合理猜测罢了,你休想攀咬本宫。”
“现在是你不敢出来见人,是非对错陛下自有明断。”
说这话时,她看向顾景怀,眼中神的含义清楚明了。
她要他给温清漓定罪。
顾景怀头疼的看着长公主,她今日的种种异常他都看在眼里。
更何况她害温清漓也不是第一次了,这种事他自然理所当然地认为是长公主做了手脚。
温清漓既然已经成功化解,而且并没准备在这太和殿上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那此事他就全当不知。
可长公主却咄咄逼人,半分都不肯让。
此事若宣扬出去,对长公主的声望是极大的打击。
那样的后果不是他想看到的。
可给温清漓定罪也绝无可能,虽然他并未抬头朝台上看去。
但迟宴声目光如炬,险些要将他穿透。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见迟宴声如此在意一个人。
更何况他刚说要赏赐温清漓,转眼就给她定罪,有损他的威信。
顷刻间,他心中已经百转千回,忍不住在心中轻叹一口气。
“唉。”
一声叹气声传来,他巡声看向屏风后跪在地上的女子。
温清漓道:“既然长公主执意要求,臣女也没有办法了。”
投在屏风上若隐若现的跪地的身影缓缓起身,屏风一侧探出一只脚。
她竟真的要出来了!
眨眼间,温清漓便已经完全现身,她嘴角的笑意并未消散,一抬头便对上的迟宴声黑沉的双眸。
她读懂了那个眼神。
他说:不要怕,有人为你撑腰。
嘴边笑意又渐渐放大,她的余光又扫向四周,落在长公主身上。
从她一出现,长公主便两眼发亮地想要找出她舞裙的残破处,却只能看出裙摆处以及水袖的位置皆有几团黑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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