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爆蹲在地上捡茶碗碎片，锋利的骨茬扎进掌心也没松劲。血滴在灰烬里，滋啦一声就没了。
“爆爆。”岩岩铁塔似的影子罩下来，粗粝的手掌突然扣住她后颈，“别捡了，快休息一下。”
“松开！” 爆爆反手狠狠撞向岩岩胸口，踉跄着跌坐在满是碎瓷的地上，“豪猪大叔被棕熊拍飞的时候你没看见吗？那些年轻的雄兽连最基本的盾牌阵都还没摆明白呢！就都......”她没动，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我没事，还能动……”
“他们要是知道你这样糟践自己，才会真的哭。”岩岩语气硬，手却不轻，把她从地上拽起来，“大家都受了伤，养好精神才能应对下一场战事。”
“哪还有‘下一场’？”爆爆冷笑，“我们连第一场都没撑过去。”
“爆爆！”岩岩皱眉，“别说这种话。”
“我说实话怎么了？”她甩开他的手，眼神猩红，“小草死了，阿木断了两条腿，小溪到现在还躲在角落发抖……你说我们撑得住？呵。”
“爆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爆爆猛地回头，看到满身尘土的大长老正扶着拐杖走来，身后跟着几个满脸疲惫的战士。
“大长老！”她冲上去，声音急促，“珠珠她们怎么样？崽子们都藏好了吗？巫女那边有没有出事？粮食抢收完了没有？那些小部落整合完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像子弹一样打出来，根本不停顿。
大长老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却没有打断她。
“说啊！”爆爆抓住他的衣襟，“你们到底带回来了什么消息？告诉我！”
“听着。”大长老按住她的肩膀，声音低沉却有力，“珠珠带着崽子们进了山洞，有巫女守着，暂时安全。粮食抢回来七成，剩下的被兽潮毁了。小部落已经合并完毕，但伤亡比预想的严重。”
爆爆眼眶瞬间红了：“什么叫‘暂时安全’？什么叫‘伤亡比预想严重’？你倒是说得清楚点啊！”
“够了！” 大长老突然掴了她一巴掌，浑浊的眼睛里泛起血丝，“你给我清醒点，你以为牺牲了那么多的年轻兽崽，我们做长辈的就不心痛吗？”大长老的声音沙哑而沉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来的，“告诉你，我们比你还痛！但是我们还是得坚持下去，因为我们后面还有无数的生命需要守护。”
爆爆僵在原地，脸颊火辣辣的疼。大长老突然抱住她颤抖的肩膀，声音哽咽得不成调子：“听着，孩子…… 巫女临走前说，兽潮来得蹊跷，像是被什么东西驱赶着。我们得活着，活着才能查出真相……”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问什么？”大长老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担心谁——你最怕的是珠珠和崽崽们出事。”
爆爆嘴唇颤抖了一下，没说话。
“崽崽们，”大长老顿了顿，“和珠珠都好着呢。”
爆爆整个人晃了一下，眼泪差点掉下来。
“所以你给我听好。”大长老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是整个部落的脊梁。你要倒了，谁来撑起这片天？”
“我不是……我不是什么脊梁。”她哽咽着，“我只是个女人，只想护住身边的人。”
“那就继续护。”大长老声音陡然严厉，“你不是失败了，是你还没赢。”
“我没赢？”她苦笑，“死了一半人，你还说我没输？”
“你输了？”大长老嗤笑一声，“那你他妈倒是躺下试试看？看看还有多少人能活下去？”
爆爆怔住了。
“你问问小溪，她是不是因为你才敢拿起武器。”
“你问问岩岩，他是不是因为你才没放弃战斗。”
“你问问巫女，她是不是因为你才敢相信能保护好那些老弱妇孺。”
“你问问你自己，你甘不甘心。”
爆爆沉默了好久，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不甘心。”
“那就给我站起来。”大长老一把将她拉直，“擦干眼泪，包扎伤口，准备好下一波兽潮。”
“因为你的敌人不会等你哭完。”
爆爆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
“是。”她低声应道，“我不哭。”
她转头看向岩岩：“帮我找点水，我要洗个脸。”
“行。”岩岩咧嘴一笑，“顺便给你炖点肉汤。”
“滚蛋。”她骂了一句，嘴角却微微扬起。
远处，又传来一阵狼嚎。
风中，血腥味还未散尽。
但她知道，战斗还没有结束。
而她，也不能停下。
战场边缘，一群疯狂的兽类如同汹涌的潮水，它们有的浑身燃烧着诡异的火焰，有的身后拖着长长的毒雾尾巴。领头的魔魈身形巨大，足有两人多高，浑身的毛发如同钢针般直立，它的爪子上还套着用兽骨打造的锋利护具，见到兽人出现，立刻发出一声尖锐的嚎叫，指挥着身后的兽群疯狂地冲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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