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风磕绊了很久还是没能想出合适的话。
“没关系。”钟离轻轻摇了摇头,朝李长风伸出手,“长风,我们该走了。”
伸出手,轻触到钟离的手套,李长风没由来地喉咙泛酸。
被钟离拉起,李长风才确定这种陌生的情感是什么——就是遗憾。
不再嘴硬了,她是真的遗憾。
为什么她曾经没有早些遇到钟离呢?
为什么他们之间相差着这么多岁?
如果三十年前,在她刚被关押进锁魂阵时,钟离来了,事情是不是会变得不一样?她这么些年受过的苦难,手上沾满的鲜血……是不是都可以消失了?
她李长风是不是也可以真的像父母期盼的那样,成为一阵风,无拘无束,成为天地间最恣意洒脱的女子?
“当年,如果遇到的是你……就好了。”
脸颊被湿热的水滴擦过,钟离的眸色暗了暗。
李长风的眼泪被风吹落,她被钟离带着,正飞跃整个云阙城,向那唯一亮灯的城主府飞掠而去。
-
城主府周围本有护府的阵法,门口还贴了不少符箓,李长风做了厉鬼做了近三十年,可以称得上是厉鬼中修为较高的那一批。
她明明都看见了护府阵法,钟离带着她直直往上冲的时候,她还叫停来着,却不知为何那些符箓阵法似是完全没有效用一样,直接被钟离闯了进去。
李长风被风吹凌乱了。
“你怎么……?”
她话都说不利索,钟离松开她的手,带她降落在主殿门前。
殿门紧闭,里面似乎还能听到争吵的声音。
钟离唇角没有一丝弧度,看着李长风的眼睛,“长风,穿过这道门,别忘了你我契约。”
李长风想起来自己在空中哭唧唧的时候,钟离的指尖在虚空中划出金色篆文,写完后,将这片金色的契约递到李长风面前,让她签字按手印。
原来那就是契约。
李长风点头:“时刻谨记!”
“既如此,那便去吧。”钟离道。
“等等。”李长风伸手拽住钟离衣角,“小道士,拜托,如果我真的控制不住,把我困住,别伤到无辜之人。”
李长风没有等来钟离肯定的回答,只等来钟离那双魅惑性十足的眼睛与她四目相视,以及钟离用他那磁性的声音说——
“我相信你。”
哈!
李长风瞬间理解话本里那些人女主角怎么能因为男主角的一句话就掏心掏肝无所不能。
好嘛,她被蛊惑了。
掏心掏肝?命都给他好不好?
“小小戾气,我还能拿捏不了?”李长风一甩袖子,一扬下巴,“放心吧,小道长,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
钟离为难地笑了笑。
现在李长风的样子,不像是去清算要命的,像是去决斗的。
太正气了。
李长风站了许久,一袭红衣,散乱的黑色长发,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异样。
厉鬼的死气自她的身体倾泻而出,霎时间,阴云将月光遮住,整座城主府的灯尽数熄灭。
哦?
这下可一点正气都没了。
钟离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后退几步,靠在一处廊柱上。
他这一退,可瞧见了些好东西。
钟离垂眸思量片刻,还是蹲下身子,将那朵花拢在手中。
-
殿内灯火突然熄灭,解尧恩立刻站起身。
解尧晖动得最快,他将陈夫人护在身后,一双眼睛一眨不敢眨,死死盯着窗外的动静。
在场唯一练武的解尧玲眉头皱起。
解英江坐在主位上揉着额角,挥手道:“家仆呢?下人呢?怎么灯火忽然熄了?”
来了。
解尧恩握紧自己的手。
解尧玲厉声道:“别,别动!是邪祟!”
“邪祟?我是邪祟吗?”
门外传来女声尖锐的笑声,回荡在殿内。
似是在门外,又像是在身边。
解尧恩背上冷汗一层一层地出,他害怕得根本动不了。
连夜明珠的光亮都没了,这一定是邪祟!
哪怕钟离早就跟他提过此事,可当真正面临时,像他这样的普通人,只剩身体颤抖,喊叫、逃跑都是徒劳。
“是……是你?”解英江跌跌撞撞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就要往门口走。
可走到一半,他刹住了脚步。
“不……怎么会是你呢?你不该在这里!”
解尧玲手里没带趁手的武器,原以为这就是一个普通的谈话,用不了多长时间,便没带她的重弓。
没想到这场谈话从父母相识开始算起,一直谈了几个时辰,他们也吵了几个时辰,那些残忍憋在心里的话都被摆在明面上,那些被父亲忽视的过往都血淋淋地被扒开,这些年受过的委屈全都倾诉而出,却还是没有缓和他们一家人的关系。
现在,解尧玲想蹲下身子拿出绑在腿上的短剑。
不曾想刚有动作,就被那个不请自来的邪祟察觉。
解尧玲只觉耳边吹过一阵阴风,她半边身子都酥麻发冷,女鬼在她身边用极轻的声音威胁她,“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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