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烛光正巧擦过他的眉骨,在眼窝处投下深潭般的阴影,睫毛垂落时,暗金瞳仁里流转的冷芒便如同沉在冰寒的碎星。
他颈侧垂落的墨色发丝被穿堂风掀起,掠过抿成直线的薄唇。晃动的耳饰发出响动,似乎在附和窗外雨声。
当钟离的目光终于掠过二人发顶时,仿佛有千斤重的玄铁锁链顺着他的视线压下来。阮娇娇呼吸困难,分明肋骨都愈合了,还是觉得胸口闷得慌。
最骇人的是钟离垂眸时那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像是冰面下暗涌的激流击碎湖面最后一寸薄冰。
阮娇娇连呼吸都凝滞了。
她胆战心惊,越是不看钟离,她心里的不安就越强烈。
早死晚死都得死,不如勇敢点直面死亡呢!不要做无意义的挣扎!
“那个……离离呀……那个,要不要听我解释一下?”阮娇娇脸上一边微笑,嘴角一边抽搐。
脸部肌肉已经失调,完全控制不住了。
谁料,钟离脸上的微笑比她的都自然。
“嗯。”钟离挑眉道,“师姐请说。”
“……”
阮娇娇僵住了,沉默了。
真要解释起来又觉得没什么可解释的。
事情根本没什么内幕,就是钟离所看到的那样。
要是现在阮娇娇仗着自己最先开口的把罪过全都推到夏乐屿身上,钟离才会真的生气吧?
一不做二不休,阮娇娇趴在床上,头埋在被子里,说:“我错了。”
一个标准的坐位体前屈——比阮娇娇在大学体侧时做得更标准。
“错?”钟离念叨着这个字,沉吟片刻,道,“错在哪里?”
“不该和二师兄动手,不该一时上头。”阮娇娇说,“以后,不会再热血上头了,又不是小孩子,这么情绪化是不对的。”
阮娇娇说得头头是道,还抬起头偷瞄钟离的表情。
还好,钟离表情很好。
……等会儿,钟离是不是一直都是这个微笑的表情?
这么一想,阮娇娇也摸不准钟离现在心情如何了。
“二师兄呢?”
钟离转移火力了。
这对阮娇娇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
夏乐屿就是不和钟离对视,抬着下巴,眼球转来转去,偏偏不去看钟离。
“我?我也一样。”
“一样什么?”
夏乐屿眉心蹙起,又很快松开,不自在地挠了挠头,说:“不会让情绪占据上风,不会再冲动了。”
“嗯。”钟离点了点头,“好。”
夏乐屿:“?”
阮娇娇:“?”
此言一出,两人都震惊了。
夏乐屿乱飘的视线总算落在钟离身上。
李胤鹏惊讶:“……这就好了?”
丧彪:「嘶。」
不该相信李胤鹏的一面之词,他根本忍不住说话。
看,钟离的注意力不就转移到他们这边来了吗?
“是啊,大师兄,毕竟师门之中,和谐融洽才是最好的。”钟离说,“不可以暴制暴,冷暴力也是一种暴力。”
他眨了眨一只眼睛,对李胤鹏晃了晃手指。
李胤鹏脱口而出:“萌。”
丧彪:「?」
“啊,不。”李胤鹏回过神来,“这也太快了,和我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
阮娇娇:“那就让你想象的只停留在想象,不好吗?”
夏乐屿冷冷道:“别再煽风点火。”
李胤鹏:“好啵。”
其实他内心中还是有很多问号的,但娇娇老师和师弟都不让说,那就算了吧。
钟离站起身,道:“注意静养,在医生允许训练之前不可肆意动用灵力,也不便剧烈运动。”
其实夏乐屿和阮娇娇这次受伤,若要真说起来,他和丧彪两人也有责任。
是他们二人深夜前去劝说夏乐屿参与此次训练的,如此说来,事情起因就应落到他头上。
甚至丧彪还是被他带去的。
波提欧原先站在钟离身边,见钟离起身,自己也跟上去,问:“好了?”
“好了。”钟离说,“今日不用去学堂吗?”
波提欧说:“用啊,这不是一大早就来了?还来得及回去接上果果再去学堂。”
“正好,无垢峰一干事务还未了结,一刻钟后会议便开始了。”
钟离已经完全被长老们接受了代峰主的身份。
现在见了钟离都要嘘寒问暖,提出一个意见还要跟钟离讨论讨论。
很多意见经过和钟离的一番探讨都会变成锦上添花,简直就是完美。
钟离成功顶替波提欧参加会议,那波提欧就安安心心上学就好了。
“老师”要开会,“学生”要上学,这就是早八的现状,风雨无阻。
临走前,钟离还与李胤鹏和丧彪二人说,若是两人有心无力,他便推了会议,来此处照顾病患。
此话一出,四个人齐齐摇头。
李胤鹏握拳:“无垢峰需要你,我们相信你,无垢峰的未来就靠你了!”
丧彪:「这点小事老夫还是做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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