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河畔的军营笼罩在一片肃杀之气中。刘璟正在帐内研读兵书,烛火摇曳间,他的眉头始终紧锁。明日便是尔朱荣发动河阴之变的时刻,这将直接加速北魏王朝的灭亡。
"报——"帐外亲兵的声音打断了刘璟的思绪,"有个自称刘灵助的相士求见。"
刘璟手中的竹简一顿,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曾在河内军营外说他“龙凤之资,天日之表”的相士。那人眼神锐利,言辞间总带着几分神秘。
"带他进来。"刘璟放下竹简,整了整衣冠。
帐帘掀起,刘灵助佝偻着身子走了进来。与记忆中不同,此刻的他衣衫褴褛,脸上布满风霜,唯独那双眼睛依然炯炯有神。
"刘将军。"刘灵助拱手行礼,声音沙哑。
刘璟抬手示意左右退下,待帐内只剩二人,才开口道:“先生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刘灵助并未立即回答,而是环顾四周,目光在帐内每一处阴影处停留片刻,似在确认无人偷听。随后,他忽然抬头,直视刘璟,低声问道:“将军是哪一年的人?”
刘璟一怔,以为他问的是年龄,略一思索,答道:“本将永平三年生人,今年十六。”
“呵。”刘灵助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声音压得更低,“我问的是,你是民国几年生的?”
民国?
这两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劈在刘璟心头,他瞳孔骤然一缩,但面上仍不动声色,故作疑惑道:“先生此话何意?”
刘灵助见他如此反应,索性摊牌,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和试探:“实不相瞒,我是民国31年来到这里的。”他顿了顿,眼中流露出几分追忆之色,“本来我是东北还乡团的团员,结果不知怎么就到了这个鬼地方。”
帐内的烛火突然“啪”地爆出一个灯花,火光摇曳,映得刘灵助的脸忽明忽暗,更添几分诡谲。他继续道:“刚来时是上党郡的一个街头少年,为了活命,偷抢都干过……”说着,他掀起衣袖,露出手臂上几道狰狞的伤疤,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和狠厉,“后来跟了个算命先生,学了点占卜的本事,才算有了口饭吃。”
刘璟心中警铃大作。还乡团?那不是抗战时期为虎作伥的汉奸组织吗?他暗自握紧了案几下的佩剑,指节微微发白,但面上却露出恍然之色,信口胡诌道:“原来先生也是……不瞒你说,我是大清人,也是莫名其妙就过来了。”
“清朝?”刘灵助眼中闪过一丝怀疑,目光如刀,上下扫视着刘璟的衣着、神态,似在判断他话中真假。他沉吟片刻,又问道:“不知将军原是做何营生?”
“不过是个读书人罢了。”刘璟轻描淡写地回答,同时悄悄观察着刘灵助的反应。只见此人眼神飘忽不定,手指不停地搓动,显然在盘算什么。
帐内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刘灵助听到刘璟自称是"读书人"时,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急切地向前倾身,破烂的衣袍带起一阵酸臭味:"将军既然读过史书,那明日尔朱荣是否就要发动河阴之变?"
刘璟不动声色地往后靠了靠,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不错。"他打量着眼前这个形容猥琐的男子,实在难以将他和历史上那个造反的相士联系起来。
"果然如此!"刘灵助激动地搓着手,指甲缝里的污垢在烛光下清晰可见,"我虽是个粗人,但在茶楼听说书先生讲过这段。原本该是高欢随尔朱荣南下,现在却变成了将军你..."他咧开嘴,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我就猜到将军定是与我一样的'异乡人'。"
刘璟眼中寒光一闪。这个汉奸倒是敏锐,居然能从这样的细节推断出他的身份。帐外夜风呜咽,吹得帐布微微颤动,仿佛在为这场诡异的对话增添几分阴森。
"不瞒将军,"刘灵助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还特意去给年幼时的高欢批过命,结果他竟然没按命数南下..."他说着说着突然紧张起来,干瘦的手指抓住刘璟的衣袖,"将军既知历史,可否告诉我...我的结局如何?"
刘璟强忍着甩开那只脏手的冲动,脑海中快速回忆着史书上的记载。他隐约记得确实有个相士造反被尔朱荣所杀,看着眼前这个卑躬屈膝的汉奸,心中涌起一阵厌恶。
"这个嘛..."刘璟故作沉思状,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史书上确实提到有个相士,深得尔朱荣信任,后来被封为燕王..."他故意停顿,看着刘灵助眼中燃起的渴望,"起兵造反杀了尔朱荣,成为一方诸侯。"
"真的?!"刘灵助猛地站起,打翻了案几上的茶盏,浑浊的茶水在竹简上洇开一片暗色。他激动得浑身发抖,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骇人的光彩。"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不是池中之物!"他手舞足蹈地在帐内转圈,破烂的衣袍掀起一阵阵难闻的气味。
刘璟冷眼旁观这个状若癫狂的小丑,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帐外的守卫听到动静,警惕地探头张望,被他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了。佩剑上的红穗在风中轻轻摇曳,像一簇跳动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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