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城外,乌云翻滚如墨,仿佛要倾压而下,将整座城池吞噬。狂风卷起沙尘,拍打在城墙上发出"啪啪"的声响,更添几分肃杀之气。
刘灵助身披五彩法衣立于高台,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他高举桃木剑,剑尖直指苍穹,脸上涂抹的朱砂符文在阴沉天色下显得格外妖异。"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他声嘶力竭地呼喊,声音在旷野中回荡,"本座昨夜得九天玄女托梦,今日午时三刻,晋阳必破!"
台下三万信徒齐声呐喊,声浪震天。他们头扎黄巾,眼中燃烧着狂热的火焰,粗糙的手紧握着各式农具改造成的兵器。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农激动得浑身发抖,对身旁年轻人道:"俺亲眼看见仙师呼风唤雨,这次定能杀进城里,给俺们分田地!"
城头上,贺拔允按剑而立,甲胄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光。他眯起眼睛观察敌阵,发现那些所谓"黄巾军"虽人数众多,却队形散乱,连基本的阵型都没有。
"将军!"副将王德安焦急地凑过来,额头渗出细密汗珠,"贼军势大,要不要点燃烽火向尔朱大帅求援?"
贺拔允嘴角微扬,沉稳的声音让周围将士紧绷的神经为之一松:"不过是些被蛊惑的农夫罢了。传令下去,弓箭手分三列轮射,专挑那些拿着像样兵器的。"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记住,尽量避开老人和妇孺。"
"得令!"传令兵飞奔而去。不多时,城头上响起整齐的拉弦声。老兵赵铁柱一边搭箭一边嘟囔:"这帮蠢货,真当画个符就能挡箭了?"他眯起一只眼,弓弦拉满,"嗖"的一声,利箭破空而出。
箭雨倾泻而下,顿时惨叫声四起。冲在最前面的几十个青壮年应声倒地,鲜血很快染红了护城河。一个年轻信徒捂着被射穿的肩膀,不可置信地喃喃:"仙师明明说...说可以刀枪不入..."
"不要慌!"刘灵助在后方声嘶力竭地叫喊,手中桃木剑胡乱挥舞。他抓起一把符纸抛向空中,纸片在风中乱舞。"本座已施金刚护体神咒!阵亡者都是心不诚之辈!"
城头上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赵铁柱一边搭箭一边对身旁的新兵说:"瞧见没?这神棍的把戏,还不如俺老家跳大神的像样!至少人家还会翻跟头呢!"新兵们笑得前仰后合,紧张情绪一扫而空。
贺拔允却没有笑。他注意到敌阵后方,确实有少数装备精良的武士在督战。这些人明显训练有素,正趁机清除动摇者。"王德安,"他低声道,"让重弩准备,瞄准那些穿皮甲的。"
与此同时,刘灵助的额角渗出冷汗。他偷偷瞥了眼藏在袖中的匕首,盘算着若是战事不利,该如何趁乱脱身。突然,一滴雨水落在他的鼻尖上。刘灵助眼珠一转,立刻高举双臂:"看!上天垂泪,这是在为尔等助威!"
信徒们再次躁动起来,呼喊着向前冲去。然而雨越下越大,很快就变成了倾盆暴雨。泥泞的地面让冲锋变得举步维艰,更多人倒在了箭雨之下。
贺拔允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沉声下令:"准备滚石檑木。"他望着在雨中狼狈不堪的敌军,轻叹一声:"可怜这些百姓,被妖人蛊惑来送死。"
“仙师...这、这法术怎么不灵了?"身旁的道童战战兢兢地问道,声音里带着哭腔。
刘灵助强作镇定,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莫慌,待本座再请..."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声,地面开始微微震动。
"是骑兵!"城头上的守军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侯将军的援军到了!"
只见地平线上扬起漫天烟尘,五千铁骑如黑色潮水般涌来。为首一员大将身披玄甲,黑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正是侯景。他阴鸷的三角眼中闪烁着寒光,嘴角挂着残忍的笑意:"刘灵助?不过是个装神弄鬼的跳梁小丑!"
刘灵助见状,脸色瞬间惨白。他强撑着法坛边缘才没瘫软在地,颤声喊道:"黄天将士们,随我..."
话音未落,城内的守军已经杀出,与侯景的铁骑形成前后夹击之势。那些方才还高喊"苍天已死"的黄巾信徒们顿时乱作一团,哭喊着丢下兵器四散奔逃。有人跪地求饶,有人抱头鼠窜,更有人为了逃命竟将同伴推倒在地。
"保护仙师!”几个亲兵拼命拽着刘灵助往后撤。可还没跑出百步,一队骑兵已经追了上来。侯景一矛挑落刘灵助的法冠,露出他凌乱的发髻。
"燕王殿下,这是要去哪儿啊?"侯景阴阳怪气地问道,长矛的锋刃在刘灵助脖子上轻轻划出一道血痕。
刘灵助瘫坐在地,眼珠滴溜溜乱转。突然,他整了整衣冠,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侯将军,本座观你面相贵不可言,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当坐南而称帝啊!"
周围的将士闻言都倒吸一口凉气,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这话若是传到皇帝耳中...众人都不敢往下想。
侯景却突然仰天大笑,笑声如同夜枭般刺耳:"好一个神棍!死到临头还想害我?"他猛地抽出腰间佩刀,寒光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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