荥阳郡守府内,烛火摇曳,映照出刘璟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他负手立于窗前,目光深邃地望向城外梁军大营的方向。夜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却吹不散他眉宇间的凝重。
"已经三天了,出城探查的小队竟无一人返回..."刘璟低声自语,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窗棂。他的目光落在远处梁军营地的篝火上——那些火光排列得太过整齐,仿佛刻意为之。一个念头在他心中闪过:"陈庆之...怕是已经撤军了。"
想到这里,刘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转身走向案几,随手拿起一份军报,却只是虚应故事地扫了一眼。"尔朱兆想让我当他的挡箭牌?"他在心中冷笑,"为贺拔胜争取这半个月时间,已是仁至义尽。"
正当他沉思之际,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那声音虽略显虚浮,却依然铿锵有力。刘璟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
"大哥!"
高昂推门而入,虽然脸色仍有些苍白,但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却闪烁着不屈的光芒。他身上的伤还未痊愈,走路时左腿仍有些跛,但这丝毫不减他那一身锐气。
刘璟转身,眉头微皱:"二弟,医师不是让你多卧床休养吗?"
"再躺下去,我这把骨头都要生锈了!"高昂大步走到案前,一把抓起茶壶就往嘴里灌,茶水顺着他的下巴流下也毫不在意。"大哥,城外可有动静?"
刘璟看着这个鲁莽却又赤诚的兄弟,心中既无奈又欣慰。他缓步走到高昂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梁军大营看似戒备森严,实则...恐怕已是空营。"
"空营?"高昂眼睛一亮,随即又疑惑道:"那为何不趁势出击?"
"出击?"刘璟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二弟啊,我们为贺拔胜争取的时间已经足够。至于尔朱兆..."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他何时把我们当过自己人?"
高昂闻言,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节发出"咔咔"的响声。他想起尔朱兆那日的傲慢与轻视,胸口顿时涌上一股怒气。"大哥说得是!那我们现在..."
"现在,"刘璟打断他的话,语气转为温和:"你需要的是好好养伤。不过..."看着高昂瞬间垮下来的脸色,他无奈地摇头:"既然你这么闲不住,就带一队士兵负责城内巡逻吧。记住,只是维持治安,不可轻举妄动!"
"得令!"高昂顿时眉开眼笑,抱拳就要往外冲。
"等等!"刘璟叫住他,从架上取下一件披风:"夜里风大,披上这个。"说着,亲手为高昂系上披风。
高昂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大步离去。
望着高昂离去的背影,刘璟脸上的温和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思。他走回窗前,望着远处梁军的"营地",喃喃自语:"陈庆之...你这一手金蝉脱壳玩得漂亮。不过..."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正合我意。"
刘璟站在窗前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从容与智慧。在这个乱世之中,他早已学会如何在各方势力间游走,既不轻易站队,也不完全置身事外。
"报——!"一名亲兵急匆匆地跑进来,打断了刘璟的思绪。
刘璟转身,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何事?"
"回大人,西门附近发现两个可疑人物,高将军已经带人前去查探!"
刘璟眉头一皱,这个二弟,刚交代他不要轻举妄动...他快步走向门口,却又突然停住脚步。片刻思索后,他摆了摆手:"随他去吧,多派几个人接应便是。"
待亲兵退下后,刘璟重新望向窗外的夜空,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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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如血,将金墉城头染得一片赤红。贺拔胜身披重甲,腰挎长刀,大步流星地走在城墙上。他的脚步沉重有力,每踏出一步,都仿佛要将脚下的砖石踩碎。城头的士兵们见到他,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行礼,却被他粗声粗气地喝止。
"都他妈给我继续干活!谁让你们停下的?"贺拔胜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溜圆,络腮胡随着他说话一抖一抖,"陈庆之那厮转眼就到,你们是想让他来的时候,看到咱们连个像样的城防都没有吗?"
士兵们噤若寒蝉,立刻又忙碌起来。有人搬运滚木礌石,有人加固箭垛,更多的人在修补城墙上的破损处。贺拔胜眯起眼睛,目光如刀般扫过每一处工事。他看似粗鲁,实则心细如发。金墉城虽号称坚城,但多年未经大战,许多防御设施都已年久失修。
"这里再加一层木板!"他突然停在一处箭垛前,用刀鞘重重敲击已经有些松动的砖石,"陈庆之的白袍军箭术了得,你们想被射成筛子吗?"
"将军,已经连续干了三个时辰了,弟兄们..."一名校尉小心翼翼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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