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清晨,荥阳城笼罩在薄雾之中,青石板路上还沾着露水。刘璟站在郡守府门前,看着仆役们将精心准备的礼物一一装上马车。他身披一件深青色锦缎长袍,腰间玉带上镶嵌的羊脂白玉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带上雕刻的云纹。
"大哥,你看我这身如何?"高昂从府内大步走出,一身绛红色骑射服衬得他肩宽腰窄,腰间新得的鎏金腰带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连靴子都擦得锃亮。他刻意在刘璟面前转了个圈,衣袂翻飞间带起一阵淡淡的龙涎香气。
刘璟转头打量,只见二弟剑眉星目,一头乌发用玉冠束起,鬓角修得整整齐齐,连胡须都精心修剪过。他不由失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去相亲,不是赴宴。这身打扮,怕是要把郑家的小姐们都比下去了。"
高昂闻言,下意识摸了摸后脑勺,小麦色的脸上泛起红晕,连耳根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郑公盛情相邀,总得郑重些。再说了..."他声音渐低,"上次相见匆匆,确实失礼了..."
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刘璟身后传来:"高将军今日印堂发亮,眉间带喜,红鸾星动,怕是有姻缘将至啊。"
刘璟回头,只见十岁的来和抱着一个比他身子还大的包袱,摇摇晃晃地走来。这孩子生得眉清目秀,一双杏眼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深邃,活像个小大人。他今日穿了件崭新的靛蓝色长衫,腰间系着条绣有八卦图案的腰带,看起来格外精神。
"弘顺,你怎么赴宴带这么多东西?"刘璟弯腰接过包袱,沉甸甸的差点脱手。他看来和的脑袋圆润可爱,忍不住揉了揉,"你这是要把家都搬去郑府不成?"
来和仰起脸,一本正经道:"刘使君,面相之学在于观察,不在书本。这些都是我的宝贝,自当寸步不离。"
高昂听到来和说自己"姻缘将至",整个人都僵住了,耳根红得像要滴血,忙不迭地摆手:"弘顺别乱说!郑小姐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刘璟促狭地眨眨眼,故意拖长了声调,"只不过和你对了一首诗,你就魂不守舍了?我听说郑家大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最难得的是性子温婉..."
"大哥!"高昂急得直跺脚,那副窘迫模样哪还有半点将军的威严,"你再胡说,我可要回去了!"
来和在一旁捂嘴偷笑,乌溜溜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转动,活像只偷了腥的小猫。
三人笑闹间,仆役已备好马匹。刘璟利落地翻身上马,又将小来和抱到身前。小家伙兴奋地左顾右盼,小手紧紧抓住马鬃。高昂则骑着他那匹名为"黑云"的黑色骏马,马儿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好心情,不时昂首嘶鸣。
"走吧,"刘璟轻夹马腹,"再耽搁下去,郑公该以为我们失礼了。"
马蹄声清脆地敲击在青石板上,三人向城东的郑府行去。
郑府门前,郑道昭早已率领二十余名家仆分列两侧等候多时。这位年近六旬的老者,两鬓已有霜雪之色,却腰背挺直如松,一身素色长袍更衬得他气质儒雅不凡。他双手拢在袖中,不时抬头望向街道尽头,眉宇间隐隐透着一丝焦虑。
"老爷,刘使君和高将军到了!"管家小跑着过来禀报。
郑道昭闻言整了整衣冠,脸上立刻堆起笑容。只见刘璟一马当先,身后跟着高昂和一个陌生的少年。郑道昭快步上前,深施一礼,衣袖几乎拂到地面:"刘使君亲临寒舍,当真是蓬荜生辉啊!"
刘璟连忙翻身下马,还礼道:"郑公太客气了。今日我是陪二弟前来叨扰,还望见谅。"说着拍了拍高昂的肩膀。
郑道昭的目光扫过来和,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来和却毫不怯场,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与他对视。
刘璟会意,解释道:"这是友人之子来和,因城中不太平,我带在身边照看。这孩子聪明伶俐,不会添乱,还望郑公见谅。"
"哪里哪里,"郑道昭笑着摸了摸来和的头,手指触到那柔软的发丝时,眼中闪过一丝怀念,"小公子眉清目秀,一看就是聪慧之人。"他转向众人,侧身引路,"三位快请随老夫入席,酒菜都已备好了。"
一行人穿过庭院,假山流水间点缀着几株月桂,在庭中格外醒目。来和左顾右盼,将郑府的布局暗暗记在心中。他注意到回廊拐角处有几个家仆正在窃窃私语,见到来人立刻噤声退下。
宴席设在郑府正厅,四角青铜熏炉中飘出缕缕檀香,与案几上摆放的时令鲜果的清香交织在一起。郑大车早已在席间等候,见众人入内,立刻起身行礼。她身着藕荷色襦裙,腰间系着一条银丝绦带,发间一支金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衬得肌肤如雪。
"高将军。"她向高昂盈盈一拜,眼波流转间,脸颊飞起两朵红云。
高昂顿时手足无措,回礼时差点碰翻了案几上的酒樽。他结结巴巴地说道:"郑、郑小姐不必多礼..."话未说完,耳根已经红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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