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牧野冒着大雪踏入苏家温暖的堂屋，将沉重的粮袋轻轻放在地上。苏秀才放下书卷，小岩青从里屋跑出来，好奇地摸着鼓鼓的粮袋。
"这么多粮食？"小岩青仰起脸，眼中闪着天真的光芒，"韩大哥，我们要过年了吗？"
韩牧野揉了揉孩子的头发，转向苏秀才："伯父，镇上的情况不太好。"
他将所见所闻一一道来：流民如潮，粮价飞涨，南北战事吃紧。苏秀才的脸色随着他的讲述越来越凝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
"这么说，乱世真的来了..."老人长叹一声，眼中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锐利光芒，"韩小友有何打算？"
韩牧野沉吟片刻："我打算明日回山上一趟。"
"什么？"苏月禾手中的茶碗差点跌落，她急忙稳住，茶水却已溅湿了衣袖，"你要走？"
"嗯。"韩牧野看着她微微发颤的指尖，声音不自觉地放柔，"我在山上有个隐蔽的住处，附近还有几个鲜为人知的山洞。我想先去布置一番，储备些物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屋内三人："如果乱民真的波及到这里，苏家村恐怕不安全。到时若是你们愿意，可以到山上来避一避。"
苏秀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小友思虑周全。只是..."他看了看女儿欲言又止的神情，"你腿伤初愈，独自上山..."
"爹！"苏月禾突然打断父亲，脸颊微红，"我去热饭。"说完匆匆走向厨房。
晚饭吃得格外安静。小岩青似乎感受到大人间的凝重气氛，乖乖扒着饭粒不敢出声。苏月禾一直低着头，只在给韩牧野添饭时才抬眼，目光相接的刹那又迅速避开。
饭后，韩牧野帮着收拾碗筷。厨房里，苏月禾背对着他刷洗锅灶，肩膀绷得紧紧的。
"月禾..."韩牧野轻唤一声，却不知该说什么。
"你非走不可吗？"她突然转身，眼中水光潋滟，"留在这里...我们一起想办法不行吗？"
韩牧野胸口一窒。烛光下，她的面容如玉般温润，眼中盛着他无法承受的情意。他下意识向前半步，又硬生生止住。
"正因如此，我更得去。"他声音低沉，"如果乱民来了，村里首当其冲。山上更安全，我得提前准备好退路。"
苏月禾咬着下唇，半晌才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最多三日。"韩牧野承诺道，"我会带你们去看那个山洞的位置。"
夜色深沉，韩牧野躺在西厢房的床上辗转难眠。窗外，冬日的寒风呼啸而过，刮得窗棂咯咯作响。他想起苏月禾含泪的眼睛，想起小岩青天真烂漫的笑容，想起苏秀才睿智的谈吐...这个家给了他太多温暖，如今危难将至，他必须保护他们。
天刚蒙蒙亮，韩牧野便起身收拾行装。他将大部分粮食留给苏家，只带了一小袋干粮和必要的工具。推开门，院中积雪未消，寒气扑面而来。令他意外的是，厨房已亮起灯火，炊烟袅袅升起。
苏月禾站在灶台前，见他进来，默默递上一包还冒着热气的干粮："韩大哥，这个你带着路上吃。"
韩牧野接过，指尖触到她冰凉的手，心中一颤："好，多谢！你这么早起来..."
"睡不着。"她低头搅动锅里的粥，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一定要小心！"
"嗯，我知道的。"韩牧野重重点头，将干粮塞入怀中，"你们关好门窗，这几日少出门，告诉伯父和小岩青，我很快回来。"
踏出苏家院门时，东方才泛起鱼肚白。韩牧野回头望了一眼，苏月禾站在门口，素白的衣裙在晨风中飘动，宛如一株傲雪的白梅。他挥挥手，转身没入晨雾之中。
山路崎岖，积雪未消。韩牧野拄着一根木棍，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山上行进。腿上的旧伤在寒冷中隐隐作痛，他却顾不上这些，脑海中不断盘算着需要准备的物资。
晌午时分，他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小屋——一间隐藏在密林深处的木屋，简陋却结实。推开门，灰尘扑面而来。韩牧野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带上工具向更深的山区进发。
他记得在这片山林深处有一个隐蔽的山洞，入口被藤蔓遮蔽，鲜为人知。三年前打猎时偶然发现，当时就觉得是个绝佳的藏身之所。
寻找山洞花了整整一个下午。当韩牧野终于拨开厚厚的藤蔓，露出黑黝黝的洞口时，夕阳已经西沉。他点燃火把，小心踏入洞中。
洞穴比记忆中更宽敞干燥，主洞约有两丈见方，两侧还有几个小岔洞。最妙的是，洞顶有一条天然裂缝，既通风透气又隐蔽，不会让炊烟太过明显。
"就是这里了。"韩牧野自言自语，声音在洞中回荡。
接下来两天，韩牧野像一只准备过冬的松鼠，忙碌地储备物资。他从自家小屋搬来存粮、兽皮和工具；在林中设置陷阱捕捉野兔山鸡，熏制成肉干；采集草药以备不时之需；甚至挖了一条隐蔽的引水渠，将山泉引入洞旁的一个小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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