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师父的指点，小石头让人带了话过去给陈掌柜的，邀他来详谈。
过了几日，暮春的晨雾还未散尽，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已经停在了竹溪村口。车帘掀起，一位身着绸缎长袍、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探出头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掩映在青山绿水间的小村落。
"这就是竹溪农庄？"陈掌柜眯起眼睛，"比想象中要兴旺得多啊。"
随行的伙计跳下车，指着远处冒着炊烟的建筑群："掌柜的您看，那边就是木工坊，听说最近在扩建呢！"
陈掌柜整了整衣冠，迈步向村中走去。沿途经过的农田里，庄稼长势喜人；新建的房舍整齐排列，不少人家门口都晾晒着精美的绣品。最引人注目的是村中央那座颇具规模的木工坊，崭新的招牌上"竹溪匠心"四个大字在朝阳下闪闪发光。
工坊门前，小石头正和几个年轻人忙着搬运木料。他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汗珠，肌肉随着动作起伏，显示出长年劳作的结实。陈掌柜暗自点头——好一个精神的小伙子！
"这位可就是石师傅？"陈掌柜上前拱手。
小石头闻声抬头，看到来人衣着不凡，连忙放下木料，抓起汗巾擦了擦手脸："不敢当，小子就是小石头。您是..."
"州府陈氏商行的陈万年。"掌柜笑着递上名帖，"前日看过贵坊的摇车样品，甚是喜欢，特来拜访。"
小石头眼睛一亮："原来是陈掌柜！快请里面坐！"
工坊内弥漫着木料的清香，各式半成品和工具整齐摆放。最引人注目的是靠墙的一排展示架，上面陈列着缩小版的各式家具模型，每个旁边都配有详细的图样说明。
陈掌柜细细查看，不时发出赞叹："妙！妙！妙！这个可折叠的餐案设计得太巧妙了！"他转向小石头，"石师傅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造诣，实在令人佩服。"
小石头红着脸挠头："陈掌柜过奖了。这些都是师父师娘和村里长辈们指点得好。"
正说着，韩牧野大步走进工坊。他刚从窑场回来，身上还带着些许窑火的气息。
"师父！"小石头连忙介绍，"这位是州府陈氏商行的陈掌柜。"
韩牧野拱手行礼："久仰陈掌柜大名。在下韩牧野，是石掌柜的师父。"
陈掌柜眼睛一亮："原来是韩庄主！贵庄的紫砖，还有这竹溪窑在州府可是抢手的很啊！"
三人寒暄片刻，陈掌柜道明来意："不瞒二位，陈某此次前来，是想邀请石师傅到州府开设分号。我出铺面和人手，石师傅出货品和技术，利润三七分成，如何？"
小石头呼吸一滞，下意识看向韩牧野。韩牧野面色不变，只是拿眼看了看小石头。
"陈掌柜厚爱，小子感激不尽。"小石头定了定神，"只是这三七分成..."
陈掌柜捋须微笑："石师傅觉得低了？要知道州府铺面租金昂贵，伙计工钱也高，三成已经不少了。"
韩牧野轻咳一声："陈掌柜，不如到寒舍详谈？正好尝尝内人酿的梅子酒。"
陈掌柜会意，笑着应允。三人来到韩家小院，苏月禾已备好茶点。她虽身怀六甲，但气色极好，举止从容。陈掌柜暗自惊讶这乡野之地竟有如此貌美的女子。
酒过三巡，话题重回合作之事。这次韩牧野开门见山："陈掌柜，恕我直言，三七分成对我徒儿不公平。"
"哦？韩庄主有何高见？"陈掌柜挑眉。
"分号经营，铺面、人手固然重要，但货品才是根本。"韩牧野不疾不徐，"食掌柜的设计独一无二，在州府绝无竞争对手。依我看，五五分成方显诚意。"
陈掌柜手中的酒杯一顿："五五？韩庄主，这..."
"而且，"韩牧野继续道，"所有设计图样版权归竹溪工坊所有，贵号只能销售成品，不得私自仿制。"
小石头紧张地看着两人交锋，手心沁出汗水。苏月禾适时递上一盘新摘的莓果，柔声道："陈掌柜远道而来，先尝尝我们竹溪的特产。合作之事，从长计议不迟。"
陈掌柜尝了颗草莓，眼前一亮："好甜的果子！"气氛稍稍缓和。
接下来的两日，谈判时断时续。陈掌柜参观了窑场、药圃，越发觉得这个村子不简单；小石头则在师父师娘指导下，列出了详细的合作条款。
第三天清晨，双方再次坐在韩家院子里。这次小石头主动开口："陈掌柜，这是我拟的合作条目，请您过目。"
陈掌柜接过细看，越看越惊讶。这份方案不仅明确了五五分成，还详细规定了供货周期、质量标准、最低订货量等。最令他意外的是关于设计版权的条款——竹溪工坊保留所有设计权，陈氏商行可优先订购新品，但不得外传图样。
"这...这是石师傅自己拟的？"陈掌柜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年仅十五六岁的乡下少年。
小石头老实回答："是师娘教我写的。她说做生意要'先小人后君子'，把规矩立清楚，日后才少纠纷。"
陈掌柜看向一旁微笑的苏月禾，肃然起敬："夫人高见！"他沉吟片刻，突然拍案，"好！就依这份方案。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您请说。"小石头坐直身体。
"第一，每月至少提供三款新设计的图样；第二，重大节日要优先供应我的订单。"陈掌柜眼中闪着精明的光，"若答应这两条，我不仅同意五五分成，还预付一百两银子作为定金！"
一百两！小石头激动不已。韩牧野按住他的肩膀，沉稳地问："陈掌柜所谓的重大节日是指？"
"端午、中秋、年节这三个大节。"陈掌柜答道，"尤其是年节前，州府大户人家都要添置新家具，需求最大。"
苏月禾轻声对小石头说了几句。小石头点点头："陈掌柜的果然是个行家。”
“夫人谬赞了！”
苏月禾轻声对小石头说了几句。小石头点点头："陈掌柜，我们可以优先供应，但要提前两个月下单。而且节日订单需付五成定金。"
陈掌柜哈哈大笑："好！爽快！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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