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海风裹挟着咸腥扑面而来,楚淮安立在登州城头的望海亭内,金丝绣着云纹的衣摆被吹得猎猎作响。他摩挲着手中的翡翠扳指,目光扫过下方港口里整装待发的船队——十艘三桅战船的风帆早已卷起,甲板上的士兵手持钩索,陶罐里的火油泛着诡异的幽光。
这已是第十日搜寻。自从天气放晴后楚淮安便调集了所有海上力量出海搜寻。每日破晓时分,船队便如离弦之箭驶向茫茫海域,黄昏时再拖着满身疲惫归来。渔网捞起过破碎的船板,钩索勾上过染血的锦缎,却始终不见苏明博与芸娘的踪影。
"大人,第三支船队回报,仍是一无所获。"亲卫的禀报打断了他的思绪。楚淮安眯起眼睛,看着远处海天相接处翻涌的乌云,突然发出一阵狂笑。笑声惊起了停歇在檐角的海鸟,扑棱棱地飞向天际。
"苏明博啊苏明博,"他轻抚着亭柱上精美的雕刻,声音里带着几分嘲讽,"你机关算尽,造出那神鬼莫测的热气球又如何?在这浩瀚无垠的大海面前,还不是如蝼蚁般脆弱。"指尖划过冰凉的玉石栏杆,他的目光转向内陆方向。
"传令下去,"楚淮安转身时,嘴角勾起一抹狠厉的弧度,"停止海上搜寻。将所有精锐部队调回。"他望着落日余晖下波光粼粼的海面,心中已有了新的盘算——没了苏明博这个心腹大患,是时候将触手伸向更广阔的疆土了。
夜幕渐垂,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海平线。楚淮安负手而立,听着潮水拍打礁石的声响,仿佛已听见了胜利的战鼓。海风卷起他的衣袍,在暮色中宛如一面黑色的旗帜。
暮色漫过登州城墙时,楚淮安的披风扫过青石阶,金丝绣纹在火把下泛着冷光。他立在军帐前,目光如鹰隼般锁定那架被铁链捆缚的热气球——丝绸气囊上还留着焦黑的弹痕,却无损其精巧构造,藤编吊舱里复杂的铜制齿轮仍在微微转动。
"把工部的人都给我叫来!"他猛地扯开锦袍袖口,翡翠扳指撞在案几上发出脆响。当十几名灰衣工匠佝偻着背鱼贯而入时,楚淮安的指尖狠狠戳向热气球的螺旋桨,"苏明博靠这铁鸟占尽上风,如今它落在我手里,就是咱们的转机!"
火光将工匠们的影子拉长投在气囊上,恍若群魔乱舞。为首的老匠师颤巍巍摸向齿轮组,粗糙的指腹刚触到刻满精密纹路的铜片,楚淮安的靴尖突然踹在他后膝:"看仔细点!这机关术里藏着制霸天空的秘诀!"老匠师重重磕在金属支架上,却不敢有半分耽搁,立即指挥众人取出卷尺与刻刀。
拆解开的零件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丝绸蒙皮被小心翼翼剥离,露出内层防水的鲛绡衬里。一名年轻工匠突然惊呼:"大人!这气囊夹层里竟藏着银丝网格!"楚淮安俯身时,冠冕上的东珠几乎擦着零件,他死死盯着那些纵横交错的银丝,喉咙里溢出压抑的笑声:"苏明博啊苏明博,原来你把玄武岩抽丝的绝技用在了这里..."
更漏声渐密,工匠们的汗滴砸在滚烫的铁板上,腾起阵阵白烟。楚淮安披着狐裘守在一旁,看着拆解出的设计图铺满整个营帐,眼中的贪婪愈发炽烈。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他抓起沾着机油的图纸狂笑:"传我将令,三个月内造出十架改良版热气球!下次,整个天空都将是我的猎场!"
楚淮安立在登州城楼,望着被闪电照亮的海面,手中的密信在烛火下泛着冷光。羊皮纸上的字迹尚未干透,他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意——苏明博葬身大海的消息,就是最锋利的刀。
"来人!"他猛地甩袖,将火漆封印的密信拍在案上,"八百里加急,送往安南王处!"马蹄声撕裂雨幕,信使如离弦之箭消失在夜色中。楚淮安负手踱步,金丝绣着暗纹的衣摆扫过地图上的太原城,眼中跳动着贪婪的火焰。
与此同时,寇国安在营帐中展开密信。烛火摇曳间,"苏明博已死"几个字刺入眼帘。他猛地起身,青铜面具下的眼神骤然发亮:"好!天助我也!"帐外,暴雨冲刷着兵器,发出铮铮鸣响,仿佛预示着一场腥风血雨的来临。
三日后,楚淮安的战船扬起黑帆,如群鸦般驶向汾河湾。甲板上,士兵们擦拭着寒光凛凛的兵器,火油陶罐整齐码放。楚淮安立在船头,望着翻滚的浪涛放声大笑:"太原城,很快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他狰狞的面容,也照亮了战船船头那面猎猎作响的"楚"字大旗。
而此时的太原城,尚未察觉一场灭顶之灾正悄然逼近。城墙下,百姓们照常忙碌,却不知暗处的危机已如毒蛇般蛰伏,只待时机成熟,便要狠狠咬下致命的一口。
暮色如血,张大雷的马蹄碾碎满地断戟。当三万大军踏入登州谷地时,腐肉的气息裹挟着硝烟扑面而来——焦黑的旗帜歪斜在血泊中,折断的箭矢如同枯骨般插满地面,数十匹战马的尸骸横陈在泥泞里,肚腹被剖开,内脏已被乌鸦啄食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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